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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晏自領葉照接駕。
皇后一改往日慈和,縱是蕭晏近身扶過,亦是嫌棄地推開他,搭了葉照的手上座。
「母后親來,不知所謂何事?」蕭晏侍奉在側。
皇后睨他一眼,「本宮是白養你了,怎麼,你同陛下父子鬧彆扭,便是後宮的安也不請了?」
蕭晏聞言,一顆心放下,又提起。
皇后最是厭煩晨昏定省,自不會為這同她計較。
那又是為何而來?
皇后也不看他,只執著葉照的手道,「原也不該本宮來。鳳駕臨他府邸請他,也不怕折煞了他!」
「母親何事請兒臣!」
「本宮只與你王妃說話。」皇后看也不想看他,終又忍不住看向他,「你給本宮坐下,人高馬大地晃在眼前,委實煩人。」
蕭晏從命坐下。
皇后輕嘆了一聲,「七郎啊,你同你父皇這般僵著不是辦法。阿照是實心的孩子,母后也不忌諱直言了。」
「你這般僵著,你總是吃不了虧。然受傷害的便是阿照,還有你母妃。」
「母妃怎麼了?」蕭晏蹙眉。
「你還好意思問你母妃怎麼了?但凡她起得來身,今日便該是她來勸。」皇后頓了頓,見蕭晏轉瞬變化的臉色,安撫道,「眼下無礙了,左右是心焦氣急,養養便好。」
蕭晏合了合眼道,「母后,再撐兩日,等皇兄王妃的案子了了,兒臣自會入宮同父皇請罪。」
「本宮知道你的意思,你們還想著翻案。自也是應當的。」皇后看了眼葉照,又看蕭晏,「但是你想過嗎,七郎,要是翻不來案,你這處又鬧成這般,你要阿照如何自處?如何隨你在洛陽高門、在皇室立足?」
「母后!」葉照接上話頭,「有什麼是阿照可以做的嗎?還望母后明示,但凡阿照可做,定九死其尤不悔!」
「好孩子!」皇后拍著她手背,望了眼蕭晏,笑道,「哪便是九死這般嚴重。他同陛下鬧得厲害,但總沒有父讓子,君讓臣的,要他退一退,搭個梯子給陛下踩。」
「那、妾身去成嗎?」葉照亦望向蕭晏,「殿下這般前往,可別火上澆油!」
皇后輕哼了一聲。
蕭晏沒反應。
「蕭清澤!」皇后厲聲,「你王妃都比你懂事!」
「那……母后可得護著阿照。」
「你呀——」皇后摘了護甲,直戳了蕭晏一腦門子。
葉照更衣理妝,還帶上了小葉子,隨皇后鳳駕入了宮。
蕭晏雖有片刻的不放心,然看著皇后再側,未幾便也安下了心。
確實,眼下洛陽風聲對阿照極為不利。若這次得了搭好了梯子,或許父皇能有所轉圜。不到迫不得已,他亦不想將局面推得太難看。
日影偏轉,很快太陽便從東頭換到了西頭。
暮色降臨的時候,暗子回話,竟是有了苗頭。
原是李素在離開洛陽城後,七拐八拐又回了洛陽城中,入得是荀江祖宅。
荀江。
又繞回了了,不正是楚王生母的母族嗎?
彼時,秦王府中,蕭暘亦在,道,「確定嗎?」
暗子道,「湘王殿下放心,他那件衣衫上有磷光粉,餘熱顯光,便是最好的證明。」
如此,兄弟二人稍稍安心。便是無法推翻慕小小的證據鏈,但有此一人同楚王府扯上了關係,這潭水便可以攪混了。
至少,可以延緩行刑的時間。
兩人正值舉杯同飲,葉照帶著孩子回了府。
聞此事,自然同樂。
只道,要備了吃食,去探望阿姐。
只是她到底身子還未好透,半日宮中應付,稍站了一回便頭眼發昏。
蕭暘道,我左右要去的,將你的心意帶去便是。
話畢,回了自個府邸。
送走蕭暘後,蘇合過來葉照把脈,道是無礙,多多休整便是。
小葉子如今對蕭晏雖還不甚熱情,但話多了些。起碼蕭晏問什麼,她便答什麼。
葉照在旁邊,一盞藥膳用完,她便正好將半日事宜說完。
蕭晏道,「你會做飯?父皇沒嫌你吧?」
葉照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不會做,也不敢,多來是膳房做好了,我送過去的,接了個跑腿的活,卻占了這麼大的光。」
「但是我瞧著,陛下聽高興的。」
蕭晏捏了捏她面龐,「辛苦你了。」
「孩子還在……」葉照低眉拂開他。
小葉子轉身輕哼了聲。
燭光晏晏,難得一家人坐在一起展開笑意。
卻不過片刻,廖掌事匆匆來稟,道是宮裡來人,傳王妃入宮。
「何人?」蕭晏蹙眉起身,「王妃不是才回來嗎?」
兩人往前廳正門走去。
卻見的府門前禁軍圍守,火把高舉。
領頭的是禁衛軍首領程鵬。
「什麼情況?」蕭晏直問程鵬,這是從他手中長起來的人,算的親厚。
程鵬一臉憂色,近身低言道,「帝後出事了,如今都昏迷著。太醫道乃膳食不潔所致,故而今日兩膳過手之人都要詢查,只得請王妃走一趟了。」
「如今宮中何人掌事?」蕭晏問。
程鵬道,「臣接的是荀昭儀的令。」
荀昭儀,蕭昶的生母。
蕭晏點了點頭,「稍後片刻,本王與你們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