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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晏是一個時辰後,散的會。
出來時,已是月上中天,卻未見到葉照。
遂問左右,「王妃呢?」
「王妃說困了,先回寢殿。」
蕭晏笑笑,上了馬車,催促快行。
「王妃呢?」千象殿內,蕭晏一般問話。
侍者訝異,「王妃不是給殿下送宵夜去了啊?」
蕭晏眉心陡跳,立時傳人尋找。
他本能反應,葉照走了。
然一刻鐘後,林方白回來稟告,下山唯二的兩條路只有車輪印,沒有腳印。
蕭晏鬆了口氣,她沒有走。
難不成是迷路了?
也不對,千象殿到紫英殿,她走過多趟,斷不可能迷路。
被霍靖帶走了?
也可不能,霍靖這般帶走她沒有任何意義。
蕭晏突然眼前黑了黑。
驪山之中,還有一頭未捕獲的斑斕虎。
「把五殿下給本王叫來,把他的人全部歸在你麾下。」蕭晏厲聲道,「以紫英殿為軸心,以紫英殿至九曲台之距離為軸,給本王把驪山翻過來找。」
斑斕虎,出雙入對,聞血識人,不死不休。
是她殺了斑斕母虎,亦是她被虎血染透一身。
月向西落,水向東流。
蕭晏坐在千象殿的正堂中,看著門口沒她的身影,一顆心沉下去。再看,也沒有回命的侍衛,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一顆心又懷揣了一點希望。
東方露出魚肚白。
蕭晏撐起身子起身,安慰自己。
不怕的,她不會有事的,她都能徒手劈死一隻老虎!
可是,可是她武功盡失了……
日頭偏轉,晨曦初露。
山中高舉的火把滅了焰火,如同一個生命的消失。
在九曲台至東的山澗中,鍾如航帶隊發現了正在酣睡的斑斕虎,如今已經他們被亂箭射死。
蕭晏得到信的時候,整個人松下一口氣。
抓住了便好,人左右是跌在哪裡了,可以慢慢找。
然而,撥開人群,俯身而望的時候,蕭晏如被雷擊。
距離斑斕虎不遠處,有一把殘破的油紙傘,而斑斕虎嘴邊還有半截鴉青色布料……
「愣著作甚?」蕭晏蹙眉,「去找王妃啊!」
「快,都給本王去找……」
「去找啊!」他吼道,拂袖轉身離去。
然,才走去一步,便踉蹌跌了下去。
「殿下!」鍾如航一把扶住他。
「去……」他氣若遊絲,指著山澗,「把那畜生,開膛!」
數百斤中的猛獸,開膛掏胃,自需時辰。
蕭晏便站在那處,一瞬不瞬地看著。
血流入土,血腥彌散。
一個多時辰後,鍾如航來到他身邊。
「你看到……」蕭晏甩開他,欲要奔過去。
「殿下!」鍾如航攔住他,「沒有……」
「沒有皮毛骨肉,沒有是不是?」
「殿下——」鍾如航不敢看他,垂首將掌中鮮血滴答的一物呈上,「在那畜生胃裡尋到的。」
蕭晏眼前模模糊糊,一陣暈過一陣,但到底還是還看清了。
怎麼能看不清,那是半截鐲子。
是他母親的陪嫁。
是他親自命人密的金線。
是他數日前,才給她帶上的。
所以,所以?
惶惶兩世。
上輩子,她屍骨不全。
這輩子,她屍骨無存。
蕭晏突然便笑了笑,伸手接過,卻沒能握住。
喉間腥氣直衝,一口血吐出,散了意識。
第33章 、晉江首發
驪山被整整翻了三遍, 自九月初一深夜,直到九月初五。
搜尋無果後,九月六日起又開始搜尋山下村落。範圍從驪山擴大至東邊洛陽城, 西去長安城。
當從函谷關調來的兵甲, 接了上峰命令入長安城時,已是九月初十。
這日晌午時分,葉照正在玄武長街得了中間人的牽線,將兩頭梅花鹿並著一頭白狐倒賣給黑市。
每年夏苗冬獵結束, 總有許多獵人或低末的綠林人士,在驪山一帶不要命地撿漏。揀這些皇家圍場中逃生出來的牲畜,捕來售賣。當然還有便是權貴高官賞給家臣奴僕的, 他們多來家中拮据, 尋常也沒有使用這等貴物的地方,便拿來鄰城賣出。
賣家瞧葉照一眼。
身姿瘦弱,面呈麥色,三角吊鳳眼, 眼角至下顎還有一道舊疤。一身衣衫里外反穿,當是為了隱藏發黃的血跡。再看這舉物上案的動作,倒是利索有力。
又是一個偷獵的江湖人。
「三十兩!」賣家熟練地捻了捻三頭牲畜的鼻息。
葉照抓上就要拿走。
這也太黑了, 便是一頭就不止值三百兩。
「我就是穿其皮, 食其肉也抵得過三十兩。」葉照憤而轉身。
這可是活物,她特地沒下狠手,給它們留了口氣,為得就是賣個好價錢。
蕭晏大抵想不到, 葉照功力未失, 也不曾死去, 不過是在他眼皮底下走了而已。
不僅走了, 還獵了驪山的野物,換以錢財。
蕭晏如何翻遍的驪山,葉照很清楚。
因為她在驪山亦待了四日,直到蕭晏車駕離開,才隨後下的山。
蕭晏尋了千象殿往東的地界,自是無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