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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出手不留活口。
當年陸氏被滅門,卻獨留幼女,顯然不是刺殺者仁慈,不過是出師不利罷了。如此,蒼山派絕不會善罷甘休。
這些年,為保陸晚意性命,她被養在深宮。自無人能傷她,可她也難有報仇的機會。
直到蕭晏裝病,賢妃設百花宴,她遂以身自薦,引蛇出洞。
秦王府相比大內深宮,自然要好進些。果不其然,除了大弟子不知所蹤,蒼山門下高手盡數到來。
「你且先莫高興地太早。兇手或許不是這三人,也有可能是他們還未露面的大師姐和師父。」蕭晏提醒道。
「無妨,左右都是些劊子手。殺了不怨。至於是否是她三人中其中一人,妾身自有方法辨別。」
「如何辨別?」蕭晏問。
「殿下請看!」陸晚意笑了笑,從袖中拿出梅花針袖筒,如今有筒而無針。
「當日那人中了妾身的梅花針,然時隔一月還能再次行刺殺之舉,便說明她逼出了梅花針。但也只是主針而已,若無配套的朔方玄鐵,由主針散發的萬千牛毛小針依舊會留在她體內。」
「只要她一動武,方圓十丈之內,袖筒都會感應道。」陸晚意撥了撥袖筒上邊一個寸長的十字行玄鐵片,「便是此處,一旦感應便會急速轉動。直到那人收功止息。」
蕭晏瞧了眼,頷首道,「那成,宴會定在明晚,雖已安排妥當,你且還是小心這些。」
*
夜深人靜,月上中天。
三更月色入窗,映出一地細碎菱花。
蕭晏疲憊地睜開眼,呼氣起身,有些惱怒地看了自己濡濕的褻褲。
淨房一進一出,便大半時辰過去,他已經徹底沒了睡意。
索性披衣而出,入了聽雨軒的小廚房。
輪值的嬤嬤嚇了一跳,來不及揉眼,只噗通跪下,「主子傳膳便可,如何……」
蕭晏抬手止住聲息,「去備糯米粉,棗泥餡,把火生好便退下。」
棗泥米糕,上輩子後來的年月他做過很多回。
這輩子,今朝卻是頭一回。
和面,拌陷,嵌盒。
隔了一個輪迴,手到底還是有些生的,不甚熟練。
待香氣飄出,米糕出鍋,東邊天際已經泛出魚肚白。
蕭晏夾起一塊嘗過,眉眼便彎下來。
面糯餡甜,沒有失手。
他斂正神思,將米糕夾出放涼,又尋了個食盒備用。
這是他給她搭的第二條梯子。
然而,他的梯子尚未架起,葉照的台階便先鋪了過來。
侍者傳話,府中廖掌事有事求見殿下。
初聞廖掌事,蕭晏提了提眉。
人是他特意留下照看的,眼下將將平旦,當是連夜趕來。
難不成府里出事了?
聽雨軒見到人,蕭晏遂放了心。
原是廖掌事替葉照送來一盒粽子。
蕭晏看著丑得不堪入眼的膳食,道,「怪精緻的,手藝不錯!」
「孺人……還讓奴婢帶來一句話,請殿下務必記在心上。」廖掌事掂量著分寸回話。
蕭晏拆開粽葉,嘗了口,「說吧。」
「妾身望殿下,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聞。」話出口,盧掌事心尤顫顫。
這話不就是說,不許殿下觀花賞葉、沾花惹草嗎?
且不論正妻王妃尚不能說這般話,以避妒忌之名。這一個小小孺人,說此話實在是恃寵而驕。
果然,蕭晏聞言,半晌方冷嗤了一聲,「看來本王是太寵她了!」
「盧掌事!」蕭晏眉目已覆了層霜雪,嫌棄地撩開手中粽子,「傳本王令,即日起禁足季孺人於府中,無令不得出。」
第17章 、靈犀
「傳本王令,即日起季孺人禁足秦王府,無令不得出。」
這日正午時分,廖掌事回到王府,將蕭晏的話原封不動帶給葉照。
亦如晨起將葉照的話傳給蕭晏一般。
話畢,又將食盒奉給葉照,道,「殿下說,他不曾用過如此粗鄙之物,且留給孺人自個享用。」
葉照伸手扣在尚有餘溫的盒蓋上,問,「殿下還有其他話嗎?」
「沒有了。」廖掌事回。
葉照點點頭,「姑姑下去休息吧,來回折騰辛苦你了。」
「奴婢告退。」
行至廊下,廖掌事忍不住回頭,見安靜坐在桌案旁的人,正老老實實地在掀盒蓋。
翠微堂深闊雅致,翠竹掩映,將那原本就看起來纖柔細弱的人,襯托的愈發清癯孤寂。
廖掌事不由想起昨夜扣響她門扉,咬著唇口托她辦事的模樣,恭謹又忐忑,卻又十分堅定絲毫不肯退步。
粽子是包得不甚好看,但確實是她一個人包裹的。那隻還未好利索的手,甚至還裂了傷口。被她看見了,卻又再三叮囑別在殿下面前提起,道是怕嫌她蠢笨。
廖掌事從深宮而來,見多了各種爭寵上位的手段,也見多了爭寵的人。
想到她對蕭晏說的那些話,便覺活該至此。
然看她今日卻又是甘之如飴、不哭不鬧,一點惻隱之心漸起。
且賢妃娘娘的希望,大半寄托在她身上,別被殿下這一責罰,回頭做出傻事來。
「孺人!」廖掌事去而又返,「您的侍女呢?昨日便不曾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