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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奉殿下,是妾身的本分。」葉照拿捏著分寸,伸手去解蕭晏褻衣。
蕭晏也沒接話,只一把拂開她的手。翻身坐在床榻,緩了半晌。
侍奉容易,是本王消受不起。
他垂眸默了會,拂袖繞過屏風轉了出去。
片刻,已經換了身褻衣,手裡還多出一身女子的交領小衣。
蕭晏撩起簾帳,將衣衫遞給葉照,「穿上!」
葉照接過,柔聲道,「謝殿下。」
蕭晏靠坐在榻上,看著她穿戴。
最後還是沒忍住,伸手幫她將後背的頸帶系好。
系好了,手也沒擱下。
他摸上她鎖骨,摸上前世里殘缺不堪的骨骼。
燭火「嗶啵」作響,周遭靜得讓人發慌。
葉照低下眼瞼,看他骨節分明的五指。
「睡吧。」蕭晏收回手,合衣躺下。
「燈……」
「閉嘴!」
這一夜,他沒再碰她。
只是讓兩支紅燭燒到天明。
第11章 、試探
翌日寅時三刻,蕭晏便已起身。
葉照同他一道睜開的眼,看滴漏時辰,知曉他要上朝去,遂下榻給他拿朝服。
上輩子偶爾磨不過他,也曾來清輝台小住,蕭晏當季的衣衫都歸置在右首通鋪耳房中,葉照是知曉的。
然才踏出一步,她便下意識收住了腳,輕聲道,「不知殿下衣袍在何處,妾身去取。」
蕭晏翻了翻袖角,抬眼告訴她位置。
須臾,葉照捧著衣衫回來,眉宇卻蹙著。
當是蕭晏久病未上朝,許久不穿朝服。這衣袍雖理得規整,不曾落灰。但也沒有熨帖,袍擺尚有摺痕,領口處還有一塊邊角翹著。如此上身,顯然不合禮數。
「怎麼了?」蕭晏問。
葉照指著衣衫如實稟告。
「讓司制過來。」蕭晏扣著案幾沖門外喚人。
「那妾先伺候殿下梳洗。」
蕭晏嗯了聲,靠在一旁的座塌上,抽了本書看。
葉照比不得他,提個嗓門就能使喚人。只規矩行至門邊,溫聲傳話。
話畢轉身,尤見屋內燈下,蕭晏側臉溫潤,鬢如刀裁,鳳眸凝光落在書卷上。
屋中只有他二人,葉照突然便覺得有些尷尬,不知說什麼好。
只咬了咬唇,回身對守夜侍者吩咐道,「揀些殿下素日愛吃的膳食送來。」
「等等,再問一問醫官,可有湯藥要用?是膳前用還是膳後用?別同早膳衝撞了。」
還未至平旦,晨曦未露,外頭烏蒙蒙一片,靜得很。
她聲音低柔,蕭晏卻還是聽得清晰。
蕭晏聽清了,便開口追話。
「請蘇神醫侍藥。」
「早膳送兩份,添一盞阿膠羹」
這清輝台二十年來,頭回入住女子,哪怕是一個六品孺人,府中侍者也不敢怠慢。故而這一夜由從賢妃處撥來的掌事,廖姑姑親來上值守夜。
廖姑姑年近三十,梳單螺髻,著一身杏色窄袖襦裙,朝葉照欠身行禮時嘴角掛著欣慰的笑。
能有條不紊地傳各司,還能想到藥膳和早膳的前後用法,是個心細的。
甚至得了侍寢,還能連著陪同侍膳。
阿膠羹最是滋陰補氣。
想來昨夜是受累了,好在殿下會疼人。
廖姑姑替賢妃娘娘鬆了半口氣,眼前這廂是個有造化的人兒!
葉照有些報赧,實乃對方穿戴齊整,自己卻還是一身小衣,難免侷促。只是看著遠去的人影,葉照尤覺哪裡不對,卻一時想不起來。
「過來!」蕭晏似想到什麼,擱下書捲起身。
轉入內室,到了床榻前,葉照方發現蕭晏手中多出把匕首。
「忍著些,總歸要疼一回的!」蕭晏拾起她左手,揀了食指劃破口子,往那塊雪白的巾帕上擠出血來。
葉照愣了幾瞬,才反應過來,合著是拉她來挨昨夜沒受的疼。
偏那廂還在說,「這點疼趕不上那遭!」
葉照垂著眼瞼,怎麼就能青天白日說得這般心不跳氣不喘的。
「疼嗎?」蕭晏扔了匕首,從案頭拿來個小瓶倒出粉末給她敷上,轉眼便止了血。
「……疼的。」葉照皺眉。
蕭晏盯了她一眼,撂開手,甩袖轉出內室。
止血粉中有一味草藥紅爻,雖有極好的止血功效,卻用來極痛。每回他自個用,都能逼出層冷汗。她倒好,連個寒顫都沒打,眉頭都是提醒了才皺。
所以,霍靖是怎麼訓的她,蒼山一派又是什麼邪魔妖道,能讓她痛也不喊出來,甚至麻木到都感覺不到痛楚!
蕭晏呼吸一窒,猛地頓下腳步轉過身去。
葉照隨在身後,眼看避之不及就要撞上他胸膛,遂提氣往後移了半丈。
「你離本王那麼遠作甚?」蕭晏欲要攬人的手撲了個空,只憤憤掩過尷尬。
葉照正欲回話,捧盆端水的司寢和持斗捧炭的司制兩處正前後腳魚貫入內。
皆是一副神色匆匆,屏息不敢喘氣的模樣。
「殿下安坐。」葉照彎下杏眼哄他。
蕭晏靜了聲,由她侍奉。
葉照揀過帕巾給蕭晏溫面,然後點了一支香計時。
遂站在一旁研磨澡豆,未幾澡豆成粉。葉照看了眼香,正好過半,便揭開巾帕,轉身拿起匣屜里的青銅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