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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索性沒傷到他要保護的人,沒傷到他。
卻又轉瞬黯淡下來。
怎還敢想讓他救出自己!
上輩子,原是自己親手害死了他。
這場刺殺中,她兩次失神,便落了下風。
少年將軍縱馬退出丈地,手中銀槍卻如橫掃,施巧勁投擲而來。不偏不倚,直中她左邊肩胸處。
她從半空跌下,卻沒有倒下去。
那人從馬上點足躍起,飛身握上槍柄,儼然一副要將人斃命槍下的模樣。
槍/頭又入骨肉一分。
葉照體內內力激盪,卻不忍還手,只節節後退,終於在身後兵甲迎上的一瞬定住了步伐。右手中彎刀現出光澤,刀鋒從將軍面前掃過,迴旋中沿著槍頭三寸處以圈切割。
只一圈,□□便是頭柄分離。
葉照捂著傷口,縱身消失在黑夜中。
這是她頭一回出任務。
若說圓滿,到底留了活口;若說失手,禮部尚書李玉章已經被殺,安西陸氏的頂樑柱傾塌,算是緩了霍靖一黨彼時的困境,如此亦算成功。
*
「□□那般深的傷口疤痕,連帶著後來的刀劍傷,如今倒也消得乾淨。」霍靖從葉照的小臂一路撫上她肩膀脖頸,撥下她半邊衣裳,審視著半身裸露在外的冰肌玉骨。
是官宦人家深閨養出的小娘子的身體。
「只是這梅花針傷口難愈,此去秦王府,自己且小心著些。」霍靖重新持著她臂膀,撫上那細小傷口,慢慢按了下去。
越按越用力。
當日她雖有九問刀逼出銀針,但終究不是專門與之配套的吸針磁鐵。故而只吸出了主針,而由主針散發出來的無數牛毛小針依舊在她筋脈中,被她一身內力控著。
平素不碰傷口自然無虞,然如霍靖這般尋著傷口經絡有意按壓,牛毛小針便如萬千蟲蟻噬骨啖肉。
這原不是頭一回了。
霍靖在懲罰她。
四年前那場刺殺,他到底是不甚滿意。
手中最好的一把刀,任務完成地不夠完美。
「疼嗎?」霍靖問。
葉照咬著唇口,搖頭。
霍靖手下施力加重一分。
一點破碎的呻/吟從她齒縫中露出,「屬下……知罪!」
大抵是臨去前,對她的警告,若有二心,下場生死難求。
卻不料,霍靖絲毫沒有鬆開,不僅用力更深,且一個巧勁卸下了她整條左臂。一瞬間,從皮肉到筋骨,雖未傷及元氣,卻痛徹心扉。
葉照渾身打顫,如同一個牽線木偶跌跪在地上,發梢豆大的汗珠滴落,模糊她視線。
「疼嗎?」霍靖居高臨下地問。
「不……」
「再說一遍!」皂靴踩在她脫骨的肩頭。
恍惚中,葉照尤似明白了幾分他的意圖,只緩緩抬起一雙發紅濕潤的眸子,顫巍巍道,「疼……妾身疼!」
她哭出聲來,柔弱委屈似乎風中細柳,雨中落花。
「這就對了。」霍靖抬足,俯身將她扶在懷中,撿來帕子給她細細拭汗,「本侯且給你授最後一課。入了秦王府,你便是秦王妃妾,無需再如殺手不知苦痛。」
「要記得,會喊疼,會哭泣。」
葉照默聲頷首。
「蕭晏並不比本侯仁慈。」霍靖理著她長發,「本侯寧可你這廂多吃些苦,也別露了蛛絲馬跡,落在他手裡。」
葉照含了抹笑,應聲。
「按理,如何得他所顧,慕小小都教了你,本侯不該多此一舉。」霍靖將人扶起,拖住那條搖搖晃晃的手臂,嘆息道,「只是才得的消息,下月蕭晏的百花宴中,多出個不速之客。你入王府,得他信任,怕是要多費些心思了。」
葉照眉眼抬了抬,意問何人。
「陸晚意。」霍靖回。
葉照蹙眉,她不曾聽過這個名字。
「就是四年前,你滅了她滿門的陸氏嫡幼女。」霍靖扶她坐下,給她解惑。
葉照倚在榻上,半晌喘出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也未再言語,只一聲悶哼將自己骨折的臂膀正骨回原位。
第3章 、控制
安西陸氏一族,前世里被滅時確實也是在昌平二十三年,彼時葉照的功夫還未大成,並未參與刺殺。
滅陸氏,一來自是為了防止蕭晏將其收入其中。畢竟安西陸氏雖是詩書傳家,但祖上曾迎娶過一位綠林女首領,掌著安西十三州的江湖人士。雖然到了陸玉章這代,綠林的背景已經逐漸隱於地下,追隨的武林人也早已不如鼎盛時期,但是此消彼長間,百年詩書盛譽又起。如此文武皆備的世家,霍靖得不到,自然只能毀之。
而一箭雙鵰,陸氏被滅後,葉照充作十三州的後人,以欲借秦王勢力為陸氏報仇為名,通過百花宴入了秦王府,一步步來到蕭晏身邊。
如今,她還是行此道。
只是在她前頭擋了個貨真價實的陸氏女。
「其人作為遺孤,是安西陸氏的象徵,陛下特封為清河縣主,養在深宮。」
「不僅養在深宮,還由秦王生母賢妃親自撫養。前兩年瞧著,蕭晏對她無甚心思,多來是兄妹之誼。這廂竟也出現在百花宴名單中,想來蕭晏到底捨不得放下安西陸氏的聲望。」
「左右,那丫頭是情根深種。」
霍靖說這話時,眼中撩起一點怒色,似是想到其他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