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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害怕,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緊緊地纏住了他。

  岳青寶肚子劇痛,仿若一把重錘從她身體裡搗開,血淋淋地碾磨她的皮肉。她痛得無力,急促地呼吸了兩下,不禁伸手抓住了陸遠山的手,她腦海中有千千萬萬的話要說,到了這個時候卻想不出一句,她側頭去看陸遠山,見他眼中暗沉沉的漆黑,她用盡全身力氣說:「要是……要是……我死了……就和我弟弟葬在一起。」

  陸遠山如遭雷擊,臉色鐵青,「滾你媽的,誰說你要死了……」

  岳青寶聽他說話,忍住劇痛還是苦笑了一下。

  陸遠山卻突然把她的手放在眼皮上。

  青寶感覺到他先是小小地顫抖著,然後渾身顫抖了起來,有溫熱的液體流到她冰冷的手背上,他啞聲說:「你不要死……求你……不要死……」

  岳青寶渾身一震,開始急速地喘息了起來。

  外面兵荒馬亂的腳步聲響了起來,軍醫來了。

  陸遠山猛地站了起來,讓出位置給醫生。

  老軍醫吼道:「請大家都出去,快出去!」

  陸遠山被關在了門外。

  他深呼吸了兩口,回頭就扇了小武一個大耳刮子,這一扇用了大力氣,打得小武吐了血。岳敏立在一旁,嚇了一大跳。

  小武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跪著認錯。

  陸遠山目光寒冷,厲聲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小武一五一十把岳青寶打死齊田的事情說了。

  陸遠山更加怒不可遏,「你們他媽的都死了嗎,沒人攔著嗎?」

  小武不敢申辯,只沉默地跪著。

  陸遠山在小小的廊道來回踱步,冷眼望著跪著的一群侍衛,「要是……要是……」他說不下去了,「你們都該死。」

  岳敏的心都顫了一下,心想,依照小妹往日的性子,不該這般,只怕是跟著陸遠山久了,才成了舞刀弄槍的模樣。

  他一時也不敢說話。

  一群人在門口度日如年的等著。

  直到臥室里傳來,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

  數人的心肝齊齊歸了位。

  陸遠山再不願等,一腳踹開門就走了進去。

  醫生見到是他,無奈道:「夫人的血是勉強止住了,真的是九死一生,接下來必須得好生將養,疏忽不得。」

  醫生目光一閃,躊躇了片刻,陸遠山急道:「有話快說。」

  醫生囁嚅著說:「這一次損耗太好,怕是以後怕是再不能懷孕了……」

  陸遠山卻毫不在乎,掠過醫生往裡走。

  接生婆子笑眯眯地把懷中的小嬰兒抱給他看,「恭喜軍座,是個小公子呢。」

  陸遠山不看一眼,徑直跑到床邊,去看岳青寶。

  她打了止痛針,已經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他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醫生料理完都走了,留下陸遠山獨自一人。

  他坐在床邊,坐了許久。

  岳青寶朦朦朧朧地醒了過來,已是隔日的白天。

  她渾身都痛,一點力氣都沒有,睜開眼睛就看見陸遠山欣喜地望著自己,「你醒了,餓不餓,渴不渴?」

  岳青寶先說:「我要喝水……」然後就問:「小孩子呢?」

  陸遠山端過矮几上放好的溫水,餵她喝了水,緩緩道:「被乳母抱走了。」

  岳青寶昨日幾乎痛暈了過去,忙問:「是個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快抱來我看看。」

  「是個男孩子。」說著,他就站了起來,走到門邊吩咐聽差讓乳母把小孩子抱過來。

  青寶躺在床上,不能大動,卻是轉頭望眼欲穿似的把門口望著。

  乳母抱著小孩輕手輕腳地走進了臥室,她目不轉睛地望著乳母手裡那一團軟綿綿的錦布,走到近處,才能看清小孩子的臉,皺巴巴的,白乎乎的,卻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岳青寶掙扎要起來,陸遠山見狀,扶著她的胳膊把她輕輕地提了起來斜靠在枕頭上。

  青寶迫不及待地接過小孩,抱在懷裡,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長得像我!」

  陸遠山心道,像個屁啊,這麼丑!眼睛卻是不由得望向了她懷裡的嬰兒。

  這也是他第一次仔細端詳起這個襁褓中的嬰孩。

  他的孩子。

  那么小,那麼脆弱,仿佛一根手指頭就能壓死的小東西,卻險些要了岳青寶的命。

  因此,昨日陸遠山不願意看他,一眼都不願意看。

  可是血緣是一種古怪的羈絆,只一眼,他就知道這是他的骨肉,是他陸遠山的兒子。

  岳青寶抱了好一會兒,身體到底有些疲憊,便戀戀不捨地把小孩子放回了乳母懷裡,抬頭就看見陸遠山複雜的神色,她怔了片刻,「怎麼了,你不喜歡他麼?」

  陸遠山又看了那小孩一眼,示意乳母可以把他抱走了,「自然喜歡。」他坐到床邊,撫摸她的臉頰,「不過在這世上我更喜歡你。」最喜歡你。

  青寶輕輕笑了起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窗外是融融春光,細碎的陽光穿過綠葉照射進屋中,這一刻,溫暖寧靜而安詳。

  將養了月余,岳青寶的身體恢復了不少,她到底年輕,很快就又活蹦亂跳了起來。

  小孩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眉眼漸漸長開了去,岳青寶發起愁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孩子長得像陸遠山,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十足十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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