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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王慌忙攙扶,道:「不奇怪不奇怪……男子女裝麼,也沒有什麼奇怪的,這很正常。老臣活了五十多年,什麼都見過。」

  待燕綏緩過來,吳王雙手交握感嘆:「像,太像了……陛下啊,皇后仙去二十載,方才老臣仿佛有看見了弟媳似的。歲月如梭啊,陛下已經成大人了,也要有自己的子嗣了。」

  燕綏心下說不清是什麼滋味,血脈傳承真是奇妙,即使素未蒙面,但好像母親從未遠離自己。

  「民間都說,子肖母,女類父。朕長得像母后,但皇兄長得像父皇,淨芸又長得像皇兄……不知道朕的這一雙孩兒會長得像誰。皇伯,你覺得呢?」

  吳王怔怔,燕綏又問了一遍,吳王才回神:「哦!當然是隨陛下好,陛下龍章鳳姿,是福澤深厚之相。況且這對孩子對外稱是鄭王血脈,長得像陛下還可說是叔侄同宗,結果越長越像攝政王算怎麼回事?」

  吳王一本正經,燕綏失笑:「皇伯說的是。朕今日任性了,穩妥起見,還是不出去吧。」

  吳王想了想:「扮都扮上了,出去看看也無妨。只是陛下的相貌太惹眼,戴上帷帽才好。巡遊隊伍繞城一圈後會在福安街搭台子唱戲,陛下可以在對面畫樓上看戲。老臣來安排位置離人群遠些,再多帶些可靠踏實的人近身保護,應當不會有什麼。」

  「皇伯……」燕綏語氣期待,「真的可以嗎?」

  「去吧,一生就這麼一次。」吳王言笑晏晏。

  目送燕綏從後門離開後,吳王回院子抱著水缸對烏龜說話:「我活了五十多年,今年才開了眼界……女裝,皇帝居然女裝……燕家真是人才輩出……罷了罷了,不動胎氣就好,哪怕讓我也穿女裝呢……」

  燕綏渾然不知伯父關愛侄子至此,帶著裴良方和雙順,扮作姐妹三人,戴著帷帽遮得嚴嚴實實登上畫樓。

  燕綏剛剛落座,秋風蕭瑟,捲起垂帷,燕綏趕忙下壓,同時從帷帽被吹起的一角看見台上正演著「曾子殺豬」的戲碼——

  曾子之妻前往市集,其子哭鬧要跟著同去,曾子之妻哄騙孩子說乖乖待在家中,待她回來便殺豬給孩子吃。待妻子返回,見曾子果然殺豬,大驚……這故事啟示百姓教育子女要以身作則誠信待人。

  台上扮演曾子之人戴著面具,身形高大但並不彪悍,倒是符合曾子文人殺豬時的形象,但好像是哪裡不太對。燕綏仔細再看了看,發現那人右邊袖管是空蕩蕩的,他是左手執刀。

  燕綏出神,忽然間那人轉過臉來,雖是相隔甚遠,又以面具遮擋,燕綏卻覺得那目光犀利他竟不敢直視。

  應當不會有人發現自己的身份吧?燕綏自我安慰,去捻桌上乾果點心,突然感覺腿被人從桌下抱住。

  燕綏低呼一聲,一隻肉乎乎的小手快速在燕綏肚子上摸了一把。

  雙順嚇得失色,伸手去抓,桌子底下鑽出個半人高的孩子,像泥鰍似地滑不留手,一閃就逃開了。雙順撲了個空,好在侍衛將其逮住了。

  燕綏起身,驚魂甫定,隔著帷帽看見約莫五六歲的孩子,臉上東一塊西一塊的黑灰,瘦瓜子臉小尖下巴,鳳眼一挑,仰頭鼻孔對著燕綏:「不就是摸你們兩個果子吃嗎?真小氣!這麼多大人欺負一個小孩!」

  雙順叉腰氣鼓鼓的:「小叫花子偷東西還有理了?給他送到衙門去!」

  小孩被按著肩膀跳腳做鬼臉:「送啊,正好小爺在裡面過年,吃喝不愁!」

  「這小孩!沒皮沒臉的!」雙順氣得無語,「陛——夫人你看他!」

  「別跟個孩子一般見識。」燕綏安撫完雙順,看向那孩子,「放開他。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家裡還有什麼人?」

  小孩鬆了松胳膊:「小爺無名無姓,沒爹沒媽,天是家地是床!」

  「吳州當地也有育嬰堂,你怎麼不到那去?」燕綏伸手去擦小孩臉上的灰,剛碰上臉頰,小孩就後跳一步躲開,側頭道:「育嬰堂都是些混吃等死的,小爺才不去那坐牢呢!要放我就痛快點,要抓我就趕緊,小爺不怕!」

  吳州也不是窮鄉僻壤,可這孩子言語粗俗桀驁不馴,到底是孤兒可憐,燕綏心軟:「抓你一個小孩做什麼,走吧,去育嬰堂,他們會照顧好你的。」

  小孩左顧右盼,確認沒事了,轉身便跑。

  「等等——」燕綏喚他。

  小孩剎住腳,回頭不耐煩:「說話不算話,最討厭你們這些大人了。」

  燕綏捧了一盤點心,扯著小孩衣角把點心都兜起來:「不去育嬰堂便照顧好自己。這些拿去吃吧。」

  小孩怔了怔,扯下破爛的衣裳上別著的紅白二色花朵,扔給燕綏,轉身快步跑開了。

  燕綏拾起花回座,裴良方檢查了花朵確認無害才遞還給燕綏,道:「這小傢伙倒是眼尖,還真送對了。陛下心善,還挺有孩子緣的。」

  「佛說菩薩化身無數,花王或許也有多種顯形之法呢。」燕綏撥弄著花朵,厚實飽滿的花瓣簇擁著花蕊,「這次花王節參加得還真是有意思。稍後回去還要和伯父商量一些吳州孤兒之事——」

  雙順突然叫一聲「不好」,燕綏望過去,見他在腰間摸索:「我的荷包不見了!」

  「有多少小金庫,這麼大呼小叫的。小內官沉穩些。」裴良方笑著打趣,很快臉色一變,「我的藥囊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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