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燕綏想到南方進貢的荔枝,剝開殼來,輕紗薄錦玉糰子,只吸吮汁水是對果中之王的不敬。

  「朕要治你敷衍之罪!」

  帝王之怒,雷霆——

  沒有雷霆,只是嬌氣又委屈。

  徐嘉式笑嘆一聲,一層層罩好皇帝,免得秋夜寒涼侵襲,也攔住自己意動神搖。

  「臣不認罪。」天際漸明,晨曦代替月光降臨冷宮,「臣雖才疏學淺,但心口如一,盡心盡力侍奉陛下,陛下也興致盎然,哪有敷衍?」

  在不要臉之事上,燕綏向來比不過徐嘉式,他不好意思和徐嘉式對視,便抱著肚子縮在床腳:「可是……可是就是和以前不一樣……你怎麼就不肯完完整整給朕……那,那算什麼……」

  「來日方長,等陛下平安生產養好身體,臣一定都補回來。」徐嘉式跪坐燕綏面前,俯身和他略帶涼意的鼻尖相碰,「臣用和緩的方式撫慰陛下了,不是嗎?為什麼急著要和從前一樣呢?陛下是喜歡從前的徐斂,不喜歡現在的麼?」

  燕綏聽出了醋意:「從前的你和現在的你不是一樣的麼?怎麼會有人吃自己的醋啊?」

  「因為他和陛下日夜相伴,臣迄今為止只有昨夜。」徐嘉式吻了吻燕綏鼻尖,「即使如此,臣已經覺得受寵若驚,無法想像從前的自己有多麼幸運,更無法想像怎麼敢肆意妄為……其實,現在也想,但來日方長,臣不想擔一絲一毫損傷陛下的風險。陛下,你知道的,臣也忍得難受,臣有多想要你,你知道的。」

  「朕以為你嫌棄朕大了肚子……」燕綏低聲帶著點哭腔。

  「怎麼會……」徐嘉式啞聲,「陛下,你不知道這樣有多勾人……噓——」徐嘉式大掌撫觸孕肚,溫柔至極,「別讓孩子聽見了,要笑父皇和爹爹不知羞。」

  燕綏失笑:「現在知道怕孩子聽見了?先前說自己是童子之身怎麼就義正辭嚴了?」

  徐嘉式有些赧然,他蹭了蹭燕綏額角:「多少歡愉事,竟都忘了。陛下,將往事將給臣聽,好不好?」

  燕綏點頭,「白頭吟」三字正要出口,看著徐嘉式的眼睛,如春水融動似的溫柔,讓人沉溺其中,忽然領會到上天讓他失憶或許有另一層旨意——

  關於情愛的回憶應當是美好聖潔的。

  燕綏對徐嘉式是一見鍾情,或許徐嘉式也是同樣。但這份隔著身份與世俗的情感不敢被宣之於口,若是無風無浪,高宗幼子和周王世子只能是遠而又遠且彼此防備的親戚。燕綏至多,低聲快速地喊一聲「嘉式」,看著他肆意瀟灑,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可以說,那場大亂成全了他們。

  白頭吟將兩人生生縛在一起,迫使雙方露出隱藏最深、最真實的劣性,怯弱之人多疑桀驁,肆意之人也並不坦然,兩人針鋒相對但血肉交融。

  燕綏和徐嘉式來不及陳述愛意已對挑起彼此歡愉過分了解,未赤誠相對而先赤/裸相對。

  因此,兩年來情/事激烈而痛苦。不像取悅對方,而像追逐勝利的征服,沒有贏家。

  如果,兩人相愛的開端並非這樣難以啟齒呢?少一些欲,多一些情,然後從情中生欲。

  燕綏豁然開朗,長久以來的患得患失的心突然落到一片實地上。

  「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燕綏五指擠進徐嘉式指縫,窩在他懷裡靜聽心跳,「從牽手開始,水到渠成循序漸進,一步一步做盡親密的事,好不好?」

  擁抱燕綏在懷,徐嘉式仿佛擁有了全世界,他心滿意足地「嗯」一聲:「那麼,接下來孕期臣伺候陛下,便如昨夜——」

  燕綏輕笑:「不要。先牽手三個月,才可以親臉,然後是嘴……」

  徐嘉式目光哀怨:「陛下,倒也不必如此嚴格循序漸進。」

  「讓你為所欲為的時候束手束腳,現在來不及了。」燕綏起身,聽見身後一聲嘆息,狡黠一笑,回身在徐嘉式唇上啄了啄,「喏,先預支六個月的。哎——」

  燕綏被徐嘉式打橫抱起,還未說話,徐嘉式便心領神會:「去御書房。陛下是明君,臣也不能做妖后。陛下既然召衛央回京,便不會真讓他這樣的能臣再回江州,臣知道的。」

  「你不嫉妒?」

  「陛下是喜歡臣善妒還是不妒?」

  燕綏沒回答,眨著眼看徐嘉式。

  「作為皇后,臣當然見不得陛下身邊有任何青年男女。」徐嘉式穩步來到御書房,將燕綏放在圈椅里,快速在唇角偷了一個吻,「但後宮不能干政。臣拿兩本書去屏風後看,一心只讀聖賢書,旁的都不聽不看,陛下召見衛央就是。」

  徐嘉式信手從書架上抽了兩本書,藏進屏風之後。

  衛央來得很快,他本身就在等著皇帝召見。

  他雖是個文弱書生,但行事果斷,這幾月來在江州遭遇明槍暗箭無數。起初他低微的司馬身份算是一重保護,當地官員以為他受攝政王打壓有意拉攏,他能夠不受防備地搜集證據。但後來逐漸暴露,他幾乎是孤軍奮戰和薛槐的爪牙正面對抗。

  衛央是探花,雖然燕綏並不是因為他相貌俊美才予此名次,但他確實是面若霽月的俊秀男子,而右眉眉尾添了一道極顯眼的疤痕,如烏雲遮月。

  衛央清楚皇帝目光所落,行禮後道:「這是短刃所傷,當天便止血了,不礙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