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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嘉式提過水壺聞了聞,對燕綏道:「是甘草茶,止咳潤喉。應當是司禮監準備送到席面上的,還沒來得及送過去。」

  徐嘉式又拿過旁邊另一隻一模一樣的壺,揭開蓋子:「這個是酸梅湯,殿下還喝嗎?」

  燕植一肚子水咚咚響,盪在喉頭都快漾出來了,看見水就想吐,俯身乾嘔一陣,本來吐不出什麼,但臉色忽然轉白,他鬧著肚子疼嘔出一灘未消化的食物:「皇……皇叔,我疼!」

  燕綏猛地站起:「淨芸!」同時他自己也感覺一陣腹痛。

  徐嘉式也瞬間變了臉色,不顧髒污抱起燕植:「裴良方還在府里,我帶淨芸去找他!」

  「快去!」燕綏跟不上徐嘉式步子,出了廚房腹痛越發強烈,由雙順扶著才勉強站得住。

  從廚房到裴良方休息的院子,不過幾百步距離,但徐嘉式大步趕到的時候,燕植已經面如紙色地昏睡過去了。

  裴良方傷了腿,又發著高燒,本身也在沉沉昏睡著,徐嘉式連聲叫了許久才將他喚醒。到底是醫者本能,他一聽有病人,瞬間打起精神把住燕植手腕:「扒開眼瞼,再讓我看看舌苔!」

  裴良方沉著臉把了脈,行動中牽動腿上傷處,額頭上已經是冷汗涔涔:「這孩子可有飲酒?剛才吃了什麼?」

  「他並未飲酒!吃的就是宴會上的菜品,大家都是一樣的飲食——他吃了鯉魚,我和陛下吃的鱸魚……本來,該是他吃鱸魚的,他和我換了……」

  「鯉魚……還有什麼沒有?」

  燕綏腹痛邁不動步子,這時才按著腹部趕到,聞言提起精神揚聲道:「淨芸剛剛還喝了許多甘草茶!」

  徐嘉式急忙點頭:「沒錯,廚房裡有酸梅湯和甘草茶,都是冷飲,他是不是涼了腸胃所以腹痛?」

  「鯉魚……甘草……快去拿麻油來!」裴良方神色緊繃,施針同時道。

  四瑞腿腳利落,快速折回廚房拿了麻油交到裴良方手裡。

  幾針下去,燕植醒轉,裴良方捏著他臉頰擠開牙關往裡灌麻油。嬌生慣養長大,養尊處優的小孩哪受得了這個罪,灌進去就吐,吐了又灌,如是幾次,到最後吐出來只是涎水,燕植的呼吸才平穩下來。

  燕綏這時才感覺找回自己的呼吸,雙眼一酸差點哭出來,連自稱朕也忘了:「若是淨芸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去見哥哥!」

  把人救回來,裴良方緊繃的精神才鬆弛下來,整個人都像水裡撈出來似的,擺擺手:「沒什麼大礙了。這府里不安全,趕緊送這孩子走。」

  徐嘉式令屋外把守的侍衛迅速帶永安王回宮看太醫,吩咐他們不可驚動堂前賓客。又派一隊人去前廳,看守住宴席上眾人不能隨意走動,更不得擅自離府。

  送走了燕植,徐嘉式扶著燕綏,才感覺心臟重新回到胸腔,終於找回理智來,問裴良方:「是鯉魚和甘草相剋對嗎?」

  裴良方點頭,緩緩喘息著道:「甘草性溫,能入許多方劑作輔,被稱為「百藥之王」,但卻不可與鯉魚同食,否則會急性嘔吐腹瀉,若不及時救治便會殞命。方才你說,他的鯉魚是和你換的,所以幕後之人原本的目標是你。」

  燕綏聞言面色凝重:「好歹毒好陰險的心思!今日宴會上,除了朕和淨芸,大臣們的桌上都有鯉魚,那兇手是想讓我大陳滿朝覆滅?兇手是出在靖國還是岱欽?」

  裴良方聽到「靖國」二字,臉上的血色更淡了。

  徐嘉式搖頭:「不一定。廚房裡用同樣的水壺同時準備了甘草茶和酸梅湯,只是未來得及送到席上。酸梅適合夏季解渴,但平素宴會上哪有用甘草為飲的?今日壽宴酒水飲食都是司禮監主管,兇手想必就混在其中。而靖國與岱欽的使者初來乍到,要買通司禮監並不容易。恐怕還是內賊。若是內賊,打定主意以食物相剋投毒,大可以給我們三人斟一壺水,再給底下大臣斟另一壺,如此便可只讓我一人中招。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兇手萬萬想不到淨芸會和我交換。」

  內賊……又是針對攝政王一人……

  燕綏很快想到:「是不是薛槐?!」

  「我也懷疑是他。」徐嘉式眸中殺意閃現,「陛下,那河中石碑之事,我並不想一直瞞你,但一直未查出幕後主使之人便不想惹你煩心。方才,薛槐不同於從前暗中較勁,直接對我言語挑釁,想必他料定我活不過今日。」

  「奸臣!散播謠言,毒害重臣!朕必誅之!」燕綏握拳,腹部的疼痛隨著情緒激動越發明顯,他直覺不是腸胃不適,但又想不到這種從未體驗過的奇怪感覺到底是什麼。但如此緊要關頭,這時強時弱的疼痛還能忍受,他便沒叫痛出聲,免得徐嘉式分心。

  「陛下,今日便可以和薛槐做個了斷了。」徐嘉式握住燕綏手,「陛下眼光很好,衛央在江州做了許多實事,他此次送來的不僅是一車麥穗,車夫是人證,麥穗底下是江州當地百姓舉告薛槐的聯名上書。欺壓百姓,以人命為草芥者,必定葬送在民怨民憤之下,他的報應便在今日了!」

  徐嘉式言語慷慨激昂,雙手堅實有力,燕綏大受鼓舞,感覺周身的血都沸騰起來。

  為君兩年,權術漸漸通達,但制衡之術無非白中存黑,黑中取白,落個一團和氣相安無事。

  如此大刀闊斧整頓吏治、嚴查貪腐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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