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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ù哭無淚。

  映闕直到那時候,才知道立瑤跟阮清閣的關係。她驚愕。更加痛心。立瑤亦告訴她自己懷了阮清閣的骨ròu,她要將孩子生下來,因為那是阮清閣唯一留給她的東西,是他的生命在自己體內的延續。映闕覺得煩亂,亦不知如何是好。

  【玉墜】

  映闕回家。回蘇和鎮。在此之前爹娘為她的失蹤傷透了心,而她回南京之後,當天便托人捎了口信報平安,原本是打算第二天就回家看望父母的,但立瑤的身子弱,qíng緒也不好,她只得在南京多逗留了三五天,方才離開。

  第43節:被遺漏的真相(2)

  期間,映闕也曾勸說立瑤,這樣大的事qíng,必定不能瞞著家裡的人,他們再是不恥,早晚也會知道。她說,你不如就跟我一起回去,給爹娘一個jiāo代。況且,你我都沒有經驗,難保不會有閃失。所以最好是你住回家裡去,讓他們來照顧你。

  立瑤不肯。儘管她知道姐姐的話其實是很有道理的。

  可是,爹會不會像小時候那樣用藤條抽打她?他們會不會勒令她不准生下這個孩子?甚至,要跟她斷絕關係?

  可是,她卻不能一輩子都隱瞞著。紙包不住火。

  思前想後。

  結果,在映闕離開後的第二天,立瑤也便回了蘇和鎮。沒有到家之前,在途中,遇見白涵香。那女子看上去憔悴了許多,臉頰凹下去,眼睛卻浮腫起來。

  立瑤對著她,有一種很難言的qíng緒,她只想假裝沒有看見埋頭快步走過。誰知道,也許是步子邁得太急,她竟然摔倒了。

  白涵香扶她起身。

  她沒有說謝謝。亦沒有抬頭看對方一眼。所以,也就沒有注意到,在她站定的一剎那,白涵香的目光里出現幾絲異樣。那是她脖子上的一個玉墜子引起的。墜子用紅線穿著,平日,都藏在衣領底下。今日,這一摔,不偏不倚地,在白涵香的面前掉了出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露出墜子上面刻著清閣二字。

  白涵香記得她曾經向阮清閣索要這枚玉墜,阮清閣卻說,是奶奶留給他的,捨不得。可是,為什麼玉墜會到了別的女子身上?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白涵香怔怔地,站在原地。

  親qíng之下,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被原諒的。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冷漠,到最後,都是chūn雪抵不過陽光的溫暖。

  他們就算口中仍有怨言,面上籠著yīn霾,但心裡,卻是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那幾天,映闕亦留在家中,不斷地替立瑤向爹娘說qíng。母親責她不是一個嚴厲的好姐姐。她便想起兒時立瑤砸壞了別人家的大門,她替她去賠禮認錯。她親眼看見立瑤使xing子倒掉了廚房裡一鍋剛剛煮好的綠豆湯,卻硬說湯是被外面來的野貓偷吃了。立瑤受人欺負,她壯著膽子替她出頭卻摔到田裡渾身透濕。立瑤想要一根漂亮的頭繩,她就把自己暗中攢下的錢統統都拿了出來。幼年時候種種趣事瞬即都浮了上來,一邊想,一邊忍俊不禁。

  然後立瑤從屋裡出來,她們在院中洗衣服的石頭板子上坐著。立瑤問,姐姐,你是真的支持我這樣做嗎?

  映闕嘆氣,就算我不支持,你也會把孩子生下來,不是嗎?我也許如今無法預料你生下這個孩子將來會遇到怎樣的困難,可是這是你的心愿,我就只能支持。笨是笨了點,不過,從小到大,我都是這樣子,你知道的。

  立瑤輕輕地靠著映闕的肩膀,什麼也沒說。這個時候言語已經喪失了作用,心照不宣的沉默,才是最貼切的表達。

  外面冷,回屋裡睡覺吧。映闕拍拍立瑤的肩膀。立瑤重新坐直了身子,別過臉望著映闕,說,我不打算回南京了。

  啊?

  回來之前,我已經辭了工作,我想留在家裡,安安心心地,將孩子生下來,撫養他長大。

  你不後悔?

  後悔?立瑤站起來,仰面望著漆黑的天,沒有月亮,沒有星子,連烏雲也看不見。她說,從前我以為外面的世界才是我嚮往的,我一心只想著飛上枝頭做鳳凰,可是,老天爺似乎並不贊成,往往是擺在眼前的機會,也要從我身邊溜走。如今,清閣不在了,我終於明白,原來榮譽和虛名並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要的,只是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過著粗茶淡飯的生活。只是那樣而已。可惜,我已經沒有機會了。姐姐。你不要像我,等到失去了才曉得可貴。你還記得那個宋姑娘麼?也許,在她自己看來,她用qíng至深,無人可擬,但她的qíng,這一輩子,卻始終也沒有讓對方知道。她分明是荒廢了。她愛一個人,可是,那樣的愛,毫無意義。

  第44節:被遺漏的真相(3)

  【意外的發現】

  映闕回到南京。

  一路上,心裡想的,始終都是立瑤跟她說的那番話。愛qíng需要時機。不要等到失去才曉得可貴。然,她遇見她的愛qíng了嗎?

  那麼朦朧。那麼疏離。

  憑什麼資格去珍惜?憑什麼,在審視愛qíng的時候,一定要想到那個男子?莫不是他曾經用他溫柔的眼神盛載她的羞赧?莫不是他們頻頻的分開又重聚似活在一個緣分的陷阱?

  那時候。

  蘇和酒行。阮家小姐清雪做了新老闆。她對映闕說,我們已經不需要你了。我們不歡迎一個自作主張毫無紀律觀念的員工。你失蹤的那些天姑且不計,但你回到南京卻也不來酒行報到,你回家,同樣一聲jiāo代也沒有。我這裡可不是善堂,由不得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一席話,壓得映闕沒有半點討還的餘地。好像真的是自己理虧。

  實則清雪對藍家的姐妹素來就存有偏見,她覺得她們礙眼,莫名的討厭。她故意借這樣的機會將映闕趕出酒行,心中很是得意。

  映闕失魂落魄的一個人走在長街上。周遭熙來攘往,似乎都跟她沒有半點關係。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她不停地走。走著走著,就到了天福宮。

  梧桐缺處是一輪滿月。華燈初上。仰頭看見蕭景陵的辦公室的窗戶亮著。整個天福宮,就像一個燃著火的壁爐。

  映闕想要取暖。

  她走進去。樓上樓下坐滿了客人。鬢影衣香。觥籌jiāo錯。喧譁聲。笑聲。歌聲。混雜成一片。她獨自一人走上三樓。

  後來,映闕想,倘若那天不是那麼失意,倘若她不那麼鬼使神差地去找蕭景陵,也許,她會更快樂一些。

  但這世間有很多的事,往往,可一,不可再。

  映闕在蕭景陵的辦公室門外,聽見他跟一個男人的爭執。那人稱自己手風不順,需要借一筆錢來轉運,他說這些年我也算替你辦了不少的事,你不能見死不救對不對,倘若我一不小心告訴別人,韓雲松的死是你指使我gān的,咱們只怕要一拍兩散,對誰都沒有好處。

  然後,屋內一片沉寂。

  門打開的時候,映闕躲在暗處。她之所以沒有很快離開,是因為她想看一看那個跟蕭景陵討價還價的男人長什麼模樣。

  她覺得男人的聲音是她熟悉的。

  她沒有猜錯。從門裡面昂首闊步走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文浚生。

  從前的文浚生,硬朗,積極,有滿腔的抱負,可現在的文浚生,嗜賭,頹廢。縱然還有光鮮的外表,看似周正,但他始終也不是從前的他了。他甚至為了錢而埋沒掉自己的良心,不問因由,就像古代的殺手,誰能給出合理的價錢,他就能為了誰不惜雙手染血,做出違法的勾當。

  而映闕。那樣一番對話,擾亂了她。她忽然覺得自己和蕭景陵不過是有著很膚淺的jiāoqíng,就連見過幾次面,做過什麼事,說了哪些話,她都能一一列舉。她不熟悉他,不了解他,不知道他深沉的外表下掩蓋了怎樣一副心思。他除了是做買賣的生意人,還有沒有別的不可見光的身份?韓雲松區區一個小畫家,他為何要買兇殺他?這背後到底隱藏了怎樣的秘密?再想想自己曾經和這幕後的元兇一起追查所謂的案件真相,莫不就是一種諷刺?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他?誰知道?

  【陳年漏案】

  關於韓雲松和蘇敏兒,真相事實是這樣:

  蘇敏兒的確有心殺韓雲松。她是極內向而思想頗為極端的人,她覺得自己所受到的侮rǔ一定要用對方的命來償。

  因為,女子的清白比生命更重要。

  那張認罪書,或者說,遺書,雖然是偽造,但上面有一件事qíng是真的,那就是韓雲松的確借酒玷污了蘇敏兒。

  第45節:被遺漏的真相(4)

  而蘇敏兒自知,明目張胆的較量憑她一個弱女子是取不了韓雲松的命的,她只好在水裡面放了迷藥。那杯水由她親自端進畫室,誰知道,yīn差陽錯的,卻被立瑤喝了。立瑤昏倒的時候韓雲松起了疑,而躲在暗處監視這一切的蘇敏兒知道此次計劃不成功,唯有放棄,她也便悻悻地離開了。

  韓雲松張望了半晌,不見任何異常。轉而將目光又落回立瑤的身上,他心裡有些痒痒。他蹲下去,盯著女子嬰兒般熟睡的臉,用手指輕輕地撫過她光滑的皮膚。他絲毫也沒有注意到,窗口有人偷偷地溜了進來。

  那人,就是文浚生。

  至於蘇敏兒死前,鄰居說,她曾鬼祟匆忙地出門。她是去找風盛公司里的一位職員。她被韓雲松侵犯之後,那名職員也不曉得是怎樣得知了這件事qíng,因為對她一直都有企圖,於是趁機安慰她,表示出自己願意為這件事qíng代替韓雲松承擔責任。

  當蕭景陵帶著映闕去西餐廳,蘇敏兒想,他們已經開始懷疑自己,就算她不是兇手,但她也曾經在水裡面放迷藥。況且,她那不光彩的遭遇,倘若因此而被掀翻,她顏面何存。為了安全起見,她偷偷地主動去找那名職員,央求他千千萬萬不要將事qíng泄露出去。

  但是,蕭景陵還是追查到。沒有不透風的牆。

  這也許是一個好機會。蘇敏兒既然有殺人的動機,那麼,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在她的身上,也合qíng合理。

  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死無對證。

  所以,蘇敏兒遇害。再模仿字跡,寫一張認罪書,造成畏罪自殺的假象。這都是蕭景陵的安排。而他之所以答應映闕,和她一起查找真兇,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監視住她,以免她查到什麼不應該有的線索,節外生枝。

  殊不知,節外生枝的,並非那害人的yīn謀,而是,自己的心。

  【仿若時過境遷】

  雖然。不至於去揭發一樁封卷的陳年舊案,亦不至於當面斥責元兇來標榜自己的正義,但那就是yīn影,朦朦朧朧,枝枝蔓蔓,縈繞於心頭,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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