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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紓只是笑,"可你對你妹妹那麼溫和,轉過臉來找朕的時候卻沉著一張臉,朕有些害怕。"
裴確無奈,將他拉過來,親了親他的額頭,"顏兒受了無妄之災,被踏雪傷著了,臣要是再冷著一張臉看她,不更傷她的心嗎?"
"好在並不嚴重,讓醫女處理處理傷口,養幾天就好了。"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語氣也嚴肅起來,"倒是你,膽子怎麼那麼大?踏雪性子極烈,難道御馬司竟沒人告訴你?你也敢騎!還敢騎出來!"
"要是真讓踏雪把你給甩下來,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就等著在承乾殿躺上個半年吧!"
"朕知道錯了......"
他低著聲音,"朕沒有驚動御馬司的人......"
他說出來又覺得不占理,"朕真的知道錯了......"
裴確無奈,"知道錯了?知道騎馬錯了?"
慕容紓連忙擺手,"騎馬可沒錯,朕只是錯在了不該騎自己不熟悉的馬!就這一點,朕是承認朕錯了。"
"就錯了這些?別的都沒錯?"
小皇帝見他臉色不善,溜圓的眼珠子轉了幾轉,聲音軟了下來,"朕還錯了,錯在不該在裴卿趕來的時候亂跑。"
"還有呢?"
"亂跑也不該藏在太傅身後......"
"還有!"
"還有啊?"
他皺著一張小臉,"就這一會兒功夫,朕不至於錯那麼多吧!"
"哦?"
裴確眯了眯眼睛,"陛下和臣分開時,說了什麼?"
小皇帝心裡"咯噔"一聲,隨即彎了彎眼睛,手指揪住他的衣襟晃了晃,"裴卿,朕錯了。"
他聲音重了重,非常認真一般,"朕這一點是真的錯了,朕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欺騙裴卿朕會老老實實去承乾殿,卻一轉眼去了御馬司。"
他說完,又重複了一遍,"朕錯了。"
可是他話音剛落,想到裴確趕來時身邊的裴顏,彎彎的的眼睛又恢復了原狀,"可是裴卿......要說錯,可不是朕一個人錯!"
裴確像是沒聽明白,"什麼?"
想到這一幕,他心中有了底氣,"裴確,和朕離別時,你又說了什麼?"
也不等裴確回答,他自顧自說著,"朕說回承乾殿,結果去了御馬司,可朕好歹辦的是正事兒!"
"你告訴朕司禮監有要務要處理,結果你做了什麼?你去見了你妹妹。"
他那雙圓滾滾的眼睛轉了轉,"朕倒不知道,令妹還在司禮監任職了!"
"只是不知道,她官職是誰給任命的?是朕這個什麼也不知道的陛下,還是你這個一心疼妹妹的哥哥?"
裴確:"......"
他的小陛下怎麼氣性兒這麼大,這就拉下臉不笑了?
"臣離開的時候是真的司禮監有要務要處理,後來顏兒過來了,她說不敢在宮中走動,在鴻寧殿待久了又覺得無聊,所以才來瞧瞧我。"
"不敢在宮中走動?那她去找你不是在宮中走動?"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覺得她分走了裴確對自己的愛,還是其它的什麼,小皇帝總覺得自己對這個裴顏的印象不好,說不出來的不喜歡。
裴確被他的小陛下懟得啞口無言,忽而又笑了笑。
他湊過去貼了貼對方的臉,"陛下不喜歡她?因為吃醋?可陛下不喜歡她卻還是要借息太后的口給她封號,是為了臣嗎?"
懷裡的人"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臣早就說過,臣會永遠忠於陛下。陛下在臣心中,是最重要的,是無論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上陛下的。"
"眾生皆是螻蟻,陛下是唯一的例外。"
慕容紓抬起臉來看他,腦子裡消化著這句話,神情有一瞬間的錯愕。
他很清楚裴確喜歡他。
他也知道裴確性子孤傲,滿朝文武沒有一個能讓他放在眼裡的。
可無疑,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確實讓他震撼到了。
眾生皆是螻蟻,自己是唯一的例外......
聲音清朗篤定,眼神柔和,漫出毫不掩飾的愛意。
他對自己的喜歡,從來沒有藏私過......
倒是自己,這裡懷疑他,那裡不信他,防備著他......
他沒有說話,眼邊兒紅了紅,一頭扎進裴確懷中,"裴卿......"
"臣在。"
"裴卿......"
他又開始托著調子,糯唧唧的,"裴卿......"
裴確拍著他的背,"怎麼了?"
"裴卿......"
他哼唧了一聲,將眼淚抹到裴確衣服上,"沒什麼。"
他覺得愧疚了。
裴確為自己做了很多很多,自己為他能做的卻很少很少......
他好像從來沒想在自己這裡得到過什麼......
而自己,說幾句好聽的話哄哄他,為他衝進人群拉出來太醫,為他的妹妹封個封號......
他就很高興了......
越是愧疚,就越是想迫不及待得為他做些什麼。
他撐起身子,從裴確身上滑下來,拉著裴確的手,"走吧!"
"走?"
裴確一頭霧水,"去哪?"
"去找太后啊!給封號的事只是朕自己敲定的,還沒有告訴太后昵!"
"現在就去?"
小皇帝認真點了點頭,"事不宜遲!遲則生變!趕緊走吧!去懿慈宮!"
裴確被他拉著起身,跟著他往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