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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確繞過兩人,自顧自找了個位置坐下,"小衛大人身體可還康健?"
"勞裴大人掛心。"
衛泱笑的清雋,"陛下,入座吧。"
慕容紓戀戀不捨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太傅宴後別走,朕還有話交代。"
只聽見那邊又是一聲冷哼,慕容紓忿忿地看了他一眼,這該死的裴確,怎麼一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
他回了主座,朝左右各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今日冬至,按咱們北周的習俗,是要吃餃子的。正好今日休沐,朕就想著湊今天這個時間,成個家宴,咱們一塊兒熱鬧熱鬧!"
"謝陛下!"
"謝陛下隆恩!"
難得裴確給面子,小皇帝詫異地多看了他一眼,心地猛然生出一種自己是個盛世明君的感覺——
左右都是他得力的臣子,而頗有威嚴的自己正對他們二人進行犒賞。
這種奇妙的感覺讓慕容紓身心舒坦。
"今日的餃子是御廚花了心思的,不單餡料調的精緻,連餃子湯都是血參熬了十二個時辰出來的,兩位愛卿今日可有口福了!"
李文忠揚了揚手裡的拂塵,兩隊宮女魚貫而入,端著托盤款款而來。
左邊傳來一聲輕咳,聲音微小,但慕容紓還是聽到了,他擺了擺手,"李文忠,端個炭盆來!"
"陛下,不……"
話音未落,又被幾聲咳嗽打斷。
慕容紓站了起來,臉上帶了急色,"李文忠,拿朕那件狐狸毛大氅來!"
接過衣服,小皇帝疾走幾步,墊了墊腳將衣服從衛泱脖子後面穿過,又七繞八繞地打了個歪歪扭扭的結。
"你本就身子弱,怎麼又穿的如此單薄!"
潼安接下衛泱手裡的水杯,解釋道:"陛下有所不知,我家大人本是穿了斗篷禦寒的,只是從承武門到怡和殿,路途太遠,風雪不停,這斗篷就被打濕了,我家大人就脫了下來。"
小皇帝握住他冰涼的手,招呼著小內監將炭火盆再挪近一點兒,埋怨著,"太傅總是這樣……朕早就說過,太傅進宮,是可以乘轎的。"
咳得厲害了,衛泱臉上顯出一抹奇異的紅,他搖了搖頭。
"歷朝歷代都有律法,皇宮內苑,臣子不可騎馬,不可乘輦,不可疾行。
規矩如此,臣自當依律而行。況且臣還年輕,這麼段路程,臣走得動。"
又是一聲咳嗽,慕容紓正要伸手給他拍拍後背的動作一愣……
這聲咳嗽,怎麼像是從另一個方向出來的?
第18章 那給裴卿也加個炭盆?
慕容紓轉過身去,正對上裴確捏著酒杯,似笑非笑的臉。
是了!
不可騎馬,不可乘輦,不可疾行……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個不是裴確這狗賊在宮裡幹過的!
這個目無法紀的東西!
衛泱捏著手帕的右手掩住輕咳的唇,同時也掩下了唇角那絲笑。
怎麼辦呢裴確……
他輕垂的眼睫顫了顫,悠悠地落到了被小皇帝越抓越緊的手背上——一絲紅痕異常矚目。
陛下他看你的眼神,並不如你嘴裡那般旖旎呢?
怨、憎、恨、厭、惡……一絲不少……
"裴卿也受了風寒?"慕容紓咬牙切齒的關切道:"那給裴卿也加個碳盆?"
"謝陛下的賞。"
裴卿笑著歪了歪頭,墨色的瞳仁泛著莫測的光,"臣身子康健的很,這點兒風雪算不了什麼!至於炭盆……"
他下巴朝著這二人所在的方向點了點,神情越發倨傲,"還是留給小衛大人用吧!"
"殿內火氣大的很,臣只覺得口乾舌燥。"
衛泱臉上淺笑不減,像是沒有被裴確的話語刺到,反倒慕容紓被他的話語說的有些不耐煩——
衛太傅本就身子弱,這才更惹人憐惜,這個姓裴的怎麼一絲兒同情心也沒有!
他放下抓著衛泱的手,對著李文忠擺了擺,"上壺酒給他祛祛火氣——"
話頓了頓,"裴卿體熱,要冰的!"
"是。"
裴確看著慕容紓氣鼓鼓的臉,險些笑出聲,這小皇帝一點就炸的小氣樣兒,還真是有趣!
慕容紓一見他笑,自己更生氣,見酒壺端上來,他冷笑,"還不趕快趁涼給千歲爺倒酒,小心千歲爺一肚子火消不下去,一會兒砍了你們的腦袋!"
裴確從善如流,連飲三杯,一邊喝一邊思忖: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個小東西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見他喝酒喝的還算聽話,慕容紓這才臉色稍霽,招呼著二人吃餃子。
他一個餃子還沒下肚,又瞥見該死的裴確又在作妖。
小皇帝偏過頭去不看他,眼不見為淨。
可慕容紓能裝看不見,衛泱正坐在他對面,總不能背過身去。
他夾起餃子的手又放下,斟酌著用詞,"裴大人還熱?"
再熱也不能大庭廣眾的脫衣服吧?!
衛泱開口了,慕容紓總不能再裝瞎子,一眼過去,好巧不巧正好看見他扯開領口拉散外袍。黑色的交領中衣褶皺連綿,自喉結往下大片的皮膚半遮半掩,一黑一白,分外扎眼。
起伏的胸膛隔著外衣都能看到裡面的精壯有力,小皇帝又厭煩又羨慕:
這可真有男子氣魄!
看了眼眉眼蒼白的衛泱,再低頭瞅瞅手腕纖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