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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咽了口唾沫,暗道一聲不好!
這狗賊,為什麼非要朕喝,不會是要對朕不利吧!
他瞟了一眼四周,這麼多人呢,他總不能當眾對自己不利吧!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裴確看著他的小動作,心底覺得好笑,頭微微偏向一側給了一個眼神,周圍伺候的人得了消息,拽著李文忠就要退下。
小皇帝心裡再次咯噔一聲!
平白無故地,為什麼讓人退下,這是要為弒君清理場地嗎?
第4章 裴卿
"陛下!"
李文忠硬著頭皮高喊一聲,"陛下,奴才來近身伺候吧!"
好樣的!
小皇帝感動得看了一眼李文忠,不愧是從小陪自己長大的,有膽有識,當得起一個忠字!
"怎麼?"
裴確側過頭冷冷瞥了他一眼,"本官在這兒,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有什麼不放心的!不就是因為有你這種欺君罔上的狗賊在這兒,李總管才不放心的!
在外人眼裡,太監這種不健全的人,心理更是殘缺的。
而裴確作為太監頭頭兒,自然是缺到了極點。
大權在握越發肆無忌憚,橫行霸道益發陰晴不定,他裴確皺皺眉頭,讓人三更死,誰又能留人到五更!
李文忠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沁出一層薄薄的汗。
感覺對方的目光涼涼滑滑地從自己身上划過,一股寒意從脊柱上蔓延開來,慎的四肢都開始發軟。
他求助性地望向小皇上,正遇上小皇帝清咳一聲,圓場道:"哈哈哈哈哈……既然千歲爺在這兒,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退下吧!"
裴確面色稍霽,一雙墨色黑眸望向對面的小皇帝,他蹙了蹙眉毛,似有委屈,"陛下怎麼不繼續喚我裴卿?"
慕容紓:???
精神分裂吧這位!?
前一秒還黑著臉嚇人呢!這一眨眼嘴角微癟眼眶含怨的,變臉比翻書都快!
看來地位再高的太監,也是太監!
果然是一樣的陰晴不定!
"陛下喚我裴大人,千歲大人,總歸沒有裴卿親厚。"
裴確彎了彎眼睛,再次將杯子遞到小皇帝唇邊,"先帝在世,為表寬厚,可是叫臣──裴愛卿的。"
呵呵!
我父皇為表寬厚,還給你淨了身,賜名裴確呢!
見他沒動,裴確繼續道:"先帝治下有道,賞罰分明,寬懲有度。
陛下雖頗有先帝遺風,但到底年幼……"
他壓低了嗓子,聲音曖昧地在兩人耳中徘徊,"想來若是陛下有緣,再與先帝相見,定能從先帝處受訓良多……"
一陣風從御風台門口穿入,帶著幾絲秋日的涼,嗚咽陣陣,冷不丁地刮在慕容紓額頭上,驚的他靈台一陣清明──
與父皇相見!
你怎麼不去天上與我父皇相見!
這狗賊,果然是心存不軌!
他這是擺明了想要弒君啊!
慕容紓往後撤了撤身子,與裴確拉開距離,他打量著裴確的神色,對面的人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卻不見一絲臣子對上的恭敬與謙卑。
尤其是那雙眼睛,墨海翻騰,陰鷙凜厲,讓人看不透他的真實想法。
慕容紓深深吸了一口氣。
當下朝局並不穩定,他為了把權,殺掉了太多權貴老臣,新人填不了空缺,還指著自己這個草包皇帝去主持春闈,挑選能有所作為的青年仕子。
況且那些被他打壓的世家急等著反撲,這個當口弒君,並不明智。
裴確見他後退,又傾身向前。
這是個帶著逼迫意味的姿勢。
誰能想到,僅僅十年的時間,他竟能從滿門抄斬,被迫入宮的處境,走到將北周王朝皇帝,欺壓成這種地步!
年幼的小皇帝微微縮著單薄的身子,像是在害怕他。
濃黑的睫毛遮住了眼睛,陰影打在白皙的皮膚上,活像個精緻的瓷娃娃。
再過了年他就十六歲了,怎麼還是這樣矮矮的,小小的一團,和小時候沒什麼區別。
他心底輕嘖一聲:一朝皇帝看起來嬌弱的很,一點兒男子氣魄也沒有,活像個女的——
又脆弱、又精緻、又可惡……
第5章 黎國
說起來他和慕容紓的緣分,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
久到那個表面上看起來君臣和睦的時代,久到慕容湮還沒建立北周王朝的時候。
天下分裂太久了,軍閥割據,卒兵四散。
長年累月的戰亂埋葬了一批又一批年輕的士兵,餓瘦了鄉下田間數不清辛勤勞作的農夫,累死了不知道多少匹流離的戰馬。
天下亟待一位新的君主結束這亂世,還世間一處清平。
慕容家割據常洛,隔岸觀火般看著四起的煙塵,休養生息。
到了慕容湮這一代,他不再甘心於偏安一隅。
男兒的雄心本就應該囊括天下,他興致勃勃,不顧族人的勸說,毅然決然地揭竿而起——帶著他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就像是所有傳奇的故事一般,一支誰也沒放在眼裡的小隊伍從洛水出發,突襲──收割──壯大!
他們似乎站在了天時地利人和里,贏得越來越多,占領的地盤越來越大。
他自立為王,而後稱帝,建國北周。年號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