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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呈喉結滾動,那種心疼的感覺又開始瀰漫,他又憶起那個夢,夢裡的她連回都不回來見他一面,和現在的她很像。
心口鈍疼,他憶起方才在眼前閃過的畫面,那句綿綿...
畫面中的人自稱綿綿,在這一瞬,他耳邊倏地響起了一個女子嬌羞的聲音,“殿下,你可喚我綿綿,這是我母親生前給我取的小名,旁人都不知的。”
他眼眶發澀,那身影眼看就要消失,他伸出手,嘴裡喊道:“綿綿——”
那身影一晃,消失在馬車上。
他伸出的手,終究是抓了一場空。
眼眶愈發的紅,他張了張口,又呢喃了句,“綿綿...”
.......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許芊芊把門一關,才緩緩的靠著牆蹲了下來。
他方才喚的那句綿綿,她聽見了。
正是因為聽見了,心裏面不免一慌,心想,他怎麼會知道她的小名。
前世的時候,她是大婚那日,靠在他耳邊說的。
但腳步卻沒停,她沒忘記,他是季朝的太子。
想要知道一個人的小名,又有何難。
她難受的是,是他那句我喜歡你。喜歡又能如何,還能如何,她不喜歡他了。
熱情消失殆盡,愛意消耗不見。
她早已不期待等到他說喜歡的這天。
可是眼淚還是緩緩的流下了眼角,她無聲的抽泣,將自己的頭埋在了膝蓋上,終是憋不住,像只小獸一般嗚咽的哭了出來。
她等到了,可她卻死心了。
……
一牆之隔的巷子口。
那輛華麗的馬車還停在原地。
馬車內,一襲黑衣的晏呈伸出手捂著心口,他後知後覺發現,夜越深,他的心便會越疼,只要到了深夜,那種隔著悠遠綿長的思念便會侵蝕他的心。
“不是夢吧...”晏呈泛疼,喉結滾動,“哪有夢,會心痛。”
哪有夢,會這麼真實。
方才眼前的畫面,小女人紅著臉撲進懷裡,紅著臉自稱綿綿。
耳邊那句“殿下,你可喚我綿綿,這是我母親生前給我取的小名,旁人都不知的”
還有如今,好像是有一具魂魄,來了他的身體,見了許芊芊一面。隔著悠遠的歲月,緩解了相思之意,但心疼的感覺,卻一直存留。
心口的疼,使晏呈閉起了眼。
眼前一片黑暗,突然出現了朦朧的光,那光圈最終清晰,他看見,一口棺木躺在靈堂的中間,他往前,往棺木中間看去。
躺在棺木中的女子,赫然是許芊芊,她閉著眼,走的很安詳。
而後,走進來了一個身穿白衣的丫鬟。
是她的貼身婢女,流蘇。
流蘇靠在棺木邊,眼淚止不住的掉,別人都害怕的屍首,她卻視若珍寶,她輕輕的給許芊芊擦拭身體,而後,邊笑邊哭道:“太子妃,太子殿下回來了......”
“他從凌安回來了,你不是一直盼著要見太子殿下嗎,你醒醒好不好,奴婢帶你去見太子殿下....”流蘇終是繃不住了,悲痛的哭了出來。
他看著棺木中的女子,那種無法追蹤得心痛像是找到了本體,被狠狠撕咬,啃噬。
晏呈坐在馬車中,閉著眼,兩行淚划過臉龐。
他緩緩睜開眼,指腹觸了觸眼角,感到濕潤的時候,他垂眸一看,指尖正濕噠噠的一片,他向來清明,也就在許芊芊身上花費的心血多了些。
但晏呈始終是晏呈,那骨子裡的傲氣和聰明,讓他隱隱有了不對的感覺。
他心驀然漏跳了一瞬。
......
戌時末,秦府。
秦昭給秦香送藥,踏著星月入了院子。
臨走時,卻被秦香抓住了手,秦昭回頭,不解。
秦香:“哥哥,你...打算放棄許姐姐了?”
秦昭身形一頓,不答,反問:“為何這麼問?”
秦香咬了咬嘴角,道:“香兒只是覺得,很喜歡許姐姐,不希望哥哥放棄,香兒想她做我的嫂嫂,哥哥,你也喜歡許姐姐,你會放棄嗎?”
秦昭莞爾,只是道:“你不懂。”
這不是他想,就能娶的。
更何況,今日太子說的那番話,無非就是在敲醒他。
別和許芊芊扯上關係。
“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秦昭嘆了口氣,“也應是被人祝福的。”
他自始至終都只希望,是許芊芊自個兒的選擇。而不是被逼無奈。也不是沒辦法的選擇。
秦香許是真的很喜歡許芊芊,對著秦昭道:“可是你不爭取,那就永遠不是你的,你爭取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哥哥...如果爭取就有可能,你也不想試試嗎?”
秦昭當然想,他不是一個吝嗇情感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便減少往來就是。
但對許芊芊,他的確是,想更多聽聽他的意思。她若是對他也有這份心思,哪怕和太子明著搶人,他也不會害怕膽怯。
他不是懦夫。
“若是有緣,我與你許姐姐會在一塊的,”秦昭向來溫柔,哪怕面對在鬧著的秦香,也只是好聲好氣的道:“你自己顧著身子就行,我的事情,你不要擔心。”
“我不!”秦香抓住了秦昭的手,目光灼灼:“哥哥,你只管回答我,你想,還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