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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喜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是在說她今天的裝扮?
還是她今天的表演?
馬尾辮是今天在後台她自己扎的, 很低很鬆,尾端也只用了那一條紅色髮帶繫著固定,此時髮帶被扯掉, 尾端部分已經散開。
聞喜之手背在後面,從下往上捏著那一點,以免頭髮散開更多。
她想,自己遇見這種事應該生氣, 可卻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感覺。
握著劍的手伸出去:“髮帶還我。”
陳綏垂眼瞥著她伸出來的右手, 因為握著劍,只有無名指和小手指張開, 卻又因為難以併攏而上下分開翹著。
削蔥根般又細又白,指尖泛著很粉嫩的紅色,非常嬌俏可愛, 像問人要糖吃的小孩。
陳綏抬手, 左手無名指指尖抵上聞喜之的,手腕一抬,那杯芝芝莓莓連同袋子一起滑到她的無名指上。
掀起眼皮看她, 眉梢上抬,又傲又拽的表情和語氣:“賞你了。”
聞喜之被突如其來的重量拽得右手往下墜了一下, 無名指下意識一彎, 勾住袋子, 垂眼一瞥, 才發現他帶來一杯芝芝莓莓。
玻璃門的反光中那邊通道轉角過來道人影, 陳綏不經意瞥見, 勾著紅色髮帶的那隻手抬起, 在聞喜之頭頂大力搓了下。
玻璃門的倒影里, 那人越走越近, 陳綏眼尾上挑,推門離開。
聞喜之還回味著剛剛那瞬間指尖相觸時的溫熱,周林燃已經走至跟前:“之之?”
“啊?”
聞喜之回過神,彎了彎勾著那杯芝芝莓莓的無名指,餘光偷偷瞥陳綏離開的背影。
周林燃往外看了眼,只看見昏暗夜色里一道高大的背影:“你朋友?”
聞喜之明知故問:“誰?”
“剛剛看你旁邊站了個男生。”周林燃垂眸看見她手裡勾著的那杯芝芝莓莓,笑了下,“男朋友?”
“沒有。”聞喜之否認,臉卻有些熱,“我同桌,他來罵我的。”
“嗯?”
“沒什麼,不用管他,他看誰都不順眼。”聞喜之故意不去想陳綏,轉身要走,“師兄你等等,我先去換衣服。”
“等等。”周林燃叫住她,從左手手腕退下來一條皮筋,“你後面頭髮散了。”
黑色的皮筋,串著一顆紅色的西柚切面飾品,聞喜之低頭一看,微驚,隨即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師兄,談戀愛了?皮筋都給你了,可以啊。”
周林燃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下:“少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自己買的。”
“哦。”聞喜之接過皮筋,揉了揉被他敲過的地方,“你買這個幹嘛,又不扎頭髮。”
“不想收情書。”周林燃去接她手中的劍和那杯芝芝莓莓,“所以假裝自己有女朋友。”
聞喜之把表演服裝回之前提來的紙袋裡,換上了白天穿的白色羽絨服,出來時周林燃順手去接她手裡裝著衣服的紙袋,隨口問:“現在喜歡喝芝芝莓莓了嗎?”
“也不是啊。”聞喜之想了想,“不過也還挺好喝的。”
冬日夜晚的校園寂靜寒冷,校道兩旁白玉蘭造型的路燈亮著冷白的光,雨已經停了,被雨淋濕的地面照出模糊的光影。
“對了師兄。”兩人肩並肩走著。聞喜之忽然想起什麼,轉頭看他,“今天放假了嗎?”
“沒。”周林燃跟她對視了一眼又挪開眼神,路燈燈光下側臉清雋,“我要說我逃課你信嗎?”
大概他自己都覺得這樣說出來挺逗人笑,說完自己先笑了。
“師兄自己說出來都不信。”
周林燃點頭:“嗯,沒逃課,請假來的,我就說——”
“什麼?”
“我妹妹要表演節目,怕她緊張,要親自來看看。”
聞喜之聽得笑出聲:“倒也沒錯,我確實是你妹妹。”
“嗯。”
聞喜之帶著周林燃轉了一圈學校,給他介紹了學校里的建築布局,帶他出去吃飯,那杯滿杯紅柚在此時喝掉,芝芝莓莓卻留了下來。
周家跟孟家離得不遠,算得上是世交,但聞喜之不常去西州外婆家,是十歲那年過去長住後才正式認識了周林燃。
長久相處下來,覺得他人很好,又一起學劍學散打,一直把他當哥哥。
周林燃訂了酒店,離聞家別墅不太遠,聞喜之邀請他去家裡坐坐,被他婉拒:“下次吧,這次比較突然,有些倉促,就先不去了。”
聞喜之想了想,點頭:“也行。”
又問:“你明天什麼時候的飛機?”
周林燃:“早上八點。”
這麼山高水遠,他好像只是單純為了過來看她短短几分鐘的表演。
前一天下午才下飛機,第二天一早又要坐飛機回去,不覺得有什麼麻煩。
並且,是在高三這樣緊張的學習期間。
聞喜之很感動,說明早要送他去機場,被他拒絕了塞進計程車:“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得早起上課。”
酒店離家不遠,很快就到,聞喜之進門後順嘴跟孟佩之說了下這事兒。
孟佩之驚訝:“燃燃來了?你怎麼沒叫他來家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