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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虞花一開始和另一種瓊池花一起生長,兩種花如影隨形,可直到歲虞花枯萎死去,瓊池花才得意盛開。

  只有傳聞中說,兩種花一起開才是絕美之景,而每一年歲虞花的花期都會向後移十幾天,仿佛是在等瓊池花一起開放,但瓊池花就是無法開放,直到它死去。

  它象徵著,自己渴望終不可得,朋友離開它才能獲得更好的明天。

  ……

  雨一會兒便停了。

  沈承安將溫虞花接了回去,溫虞之換上了大紅的嫁衣,鳳冠霞帔,天光之景。

  眾仙門修士矚目,宗族也無人有任何意義。

  這是那時真正的大婚。

  雲中嶺的所有布置,都是沈承安一手安排的,他一邊掌控了將溫虞之待會的宗族,一邊照顧溫虞之,還能一邊置辦出如此華麗盛大的婚宴。

  他是真心愛慕溫虞之的。

  儘管溫虞之所求一生不得,但至少有了沈承安。

  ……

  數月過後。

  住持看著跪在佛像前,身上紅衣如焰的女子,不免嘆了口氣:“你這般雜念難消,又何必在跪神佛。”

  沈潮生輕笑答之:“我跪蒼生。”

  姜矣邁入殿中,看向沈潮生那一眼,腦中畫面也瞬間浮現。

  可在她突如其來的記憶中,殿中跪的不再是溫虞之,而是姜縱月自己。

  姜縱月一身墨綠色繡竹長衫,長發高束,仿佛只是路過寺廟求姻緣的少年。

  她面上本為女像,偏偏如公子如玉,儘管眉眼狂妄,此刻卻跪拜的無比虔誠。

  住持問她來為何,她答的與沈潮生無二:“我跪蒼生。”

  偏偏那年溫虞之將蒼生劍譜給了她,讓她選擇得眷顧而行,儘管祖輩無名,來歷不明的她,憑著自己的劍骨,以及那蒼山劍道,亦能立一番天地。

  偏偏在學堂中遇到了溫虞之,又扯上了斬不斷的關係,讓她再難以果斷。

  試問以蒼生得之人在眼前,又如何再擇蒼生而不及眼前人?

  姜縱月無法做到,於是她不再受劍道眷顧了。

  廟中長跪,她執念難消,也不過是與她難得之道作別。

  ……

  姜矣看著沈潮生,再難開口。

  眼前即為幻境,腦海即為真相。

  但無論哪者,姜矣離開這裡後,似乎都難以開口訴說。

  本無艱難險阻,卻是難以相赴。

  難以相赴,難以作別。

  就連這一次再見面,也不過是兩個人終將釋懷的預兆。

  沈潮生這次帶姜矣到的地方,是一面掉了一塊又一塊的白色的舊牆邊。

  牆上生出裂紋,又被攀上了許多藤蔓。

  若是盛春,應該是一片綠意盎然,偏偏此時,留下的是蜿蜒攀伏的枯藤,映襯此時的昏沉暮色,以及象徵故事的結局。

  姜縱月樹敵無數卻又一事無成。

  溫虞之周旋沈家也找不到一條出路。

  步如練在竹林苦等也等不到一人。

  姜矣只能見證,卻不能改寫。

  姜矣有預感,沈潮生說完話後,這場幻境終於該結束了。

  似乎是在印證她的預感,姜矣對面之人的模樣,變回了溫虞之原先的模樣。

  這是一張極其溫婉的面容,是姜矣曾經在蕪安見過的那抹幻象。

  但相比當時已釋懷多年的女子,現在的她似乎仍然是悲傷的。

  “姜縱月,我知道你會答應我的。”

  “往後,我們不會再有任何關聯了,對嗎。”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溫虞之的眼裡添了悲傷,隱約有淚光閃閃。

  “是啊,我們以後不會再有關聯了。”

  “人一生總該有些像幻夢一樣的東西,你和步如練,都成為了我的幻夢。”

  “原來有人的相別,不是因為道不同的相別,是真的不得已,才會此生不再相見。”

  姜矣面前變成了無盡的黑暗。

  幻境結束了。

  她以為下一秒會回到現實,卻不料她看到了姜縱月寫記事簿的模樣。

  她一邊垂眸寫著,一邊輕聲念著。

  “步如練定居黔州,如今孩子都好幾歲了,沒想到一晃多年……魔脈當真如此威力,即便是一魂一魄,都令我難以抵擋。”

  “她亦有孩子了,我……沒去過,聽步如練的傳信,是個女孩兒,很像她。”

  姜縱月應該是恨溫虞之的。

  恨她救過她,又利用她,最後卻不讓她插手任何事情。

  讓自己親眼看著溫虞之被困在其中,無處可尋。

  姜縱月應了承諾,不再與她有任何關聯,卻不是給自己一個答案,而是為了給溫虞之一個答案。

  她沒有再見過溫虞之,也沒有見步如練,像說的那般。

  最終無人知曉溫虞之是否心安。

  溫虞之心疲力卒,死在了淒涼的晚秋。

  那時姜縱月早已不再過問,她一邊招惹宗族,一邊替溫歲解決麻煩,躲避追殺,最後撿到了姜矣。

  她表面自由,儘管宗族最後朝她出手,也是在溫虞之死去之後。

  在不久後的晚冬。

  瞧,歲虞花與瓊池花。

  溫虞之,和姜縱月手中的瓊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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