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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如練愣住了,她的聲音小心夾雜著試探:“你……什麼意思。”

  可她沒等來回應。

  步如練心中突然有了極大的恐懼,她似乎預感到了,姜矣這次走之後,便不會再回來了。

  她們此後再也不會相聚了。

  她想抓住姜矣的袖口,卻抓了一把的秋風與竹葉。

  什麼也沒有。

  姜矣召出姜縱月的靈識劍,劍煥發出無上神光,仿佛持劍之人蒼生劍道即成。

  餘下兩個人都驚異了。

  “等等,姜矣!這是幻境,你又何必……!!”

  未等季鳶知制止的話說完,姜矣已經朝禁制揮劍了。

  一劍破空,季鳶和從未見過,姜矣又何曾不是。

  她的師傅,原來早已突破禁制觸及神明。

  也僅此一瞬。

  結界碎裂,散發的巨大的衝擊波,姜矣替反應不及的二人將靈氣散去,隨後再也沒看任何人,轉身朝竹林外跑去了。

  姜矣本來定不會像姜縱月一般心性行事,可是對方是沈潮生,所以即便她有自我意識,在幻境中,仍然如當年軌跡,想必,這也是水玄鏡容許她帶著記憶闖入鏡中的原因。

  ……

  “你的意思是,這也是水玄鏡安排的一環。”

  “不錯,水玄鏡異動產生變故的原因,我們無法推斷。”

  來的路上,姜矣暗示過季鳶和她的推斷。

  她今日沒有辦法按照記事簿上面寫的那樣,留在竹屋。

  因為那畢竟是沈潮生。

  姜矣做不到像姜縱月那樣,真的不去見她。

  她想,興許只是這萬年誕生的水鏡,想要看到些什麼呢。

  有些事,從來沒有緣由。

  一如現在,沒有人會相信,如松沉穩的姜矣正穿梭萬千竹海,憑一人一劍,闖入沈潮生所在之地——沈家少主大婚,親自挑選的地點,百年前盛極一方,此時宛若仙中夢境的,雲中嶺。

  偏偏不巧,雲中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秋雨。

  ……

  宗族嫁娶,有特定的一套規矩。

  沈家少主要獨自一人接回在無人之地等候的少夫人,為時半天。

  寓意是,成為今生今世第一個尋到她的人。

  可沒人知曉,第一個尋到“溫虞之”的卻是姜矣。

  姜矣站在高處的拐角,恰好能看到山坡下的涼亭。

  沈潮生穿著素衣,眉眼冰冷。

  姜矣想,她這輩子可能都看不到第二次,沈潮生這般模樣。

  眸若寒霜,持傘佇立。

  尤其,並非等她。

  ……

  姜矣看到了眼前的幻境。

  姜縱月向前走了一步,溫虞之似乎發現了她,目光落在那棵後面就是姜縱月樹上。

  她的語氣十分低落:“若我沒有關住你,想必是你蒼生道已成。”

  “自然。”姜縱月頂著雨水望向她,她卻於心不忍,走上前將她遮在傘下。

  姜縱月此時仿佛被雨淋濕的小狗,似解釋,似懇求,她說道:“我沒有殺死他,你我還可以和昨日如初般……”

  “不可能了。”

  溫虞之眸中隱約有淚水,她似乎在問姜縱月,又似乎在自言自語:“寄予人希望,又被奪取,是不是很難過啊?”

  “姜縱月,你告訴我,這種感受,是不是……”

  “是有點,你……”

  “對不起。”溫虞之有些嗚咽。

  “早知這樣,我便不和你有任何關聯了。”

  “不是的……溫虞之,你聽我說!”

  “不必了。”

  她垂著頭,不再看姜縱月。

  “原以為是我不願見你,卻沒想該是你不見我。”

  “無論那般,你我以後都不會有屬於對方的明天了。”

  “……可就算再來一萬次,我也願意見到你,溫虞之,分明是你當初救了我,怎能,棄我於不顧,忍心看我多年所尋未果。”

  “可你如今尋到了,以蒼生劍為代價。”

  姜縱月離開了,她最後沙啞的說:“我答應你……不想見。”

  姜矣看見,那一瞬間,溫虞之似乎有淚水滾落。

  ……

  過了不久,姜矣便看見了沈家少主,沈承安。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沈潮生的父親。

  墨發明冠,配得上丰神俊朗四字,正是一副少年模樣,臉上神情有幾分與沈潮生相仿,眸中含著喜悅。

  而對面的溫虞之垂著眸,終究是將手遞給了他。

  “你為何護我無恙。”

  沈承安思考了一會,答:“沒有理由吧。”

  “你是我一眼中意的姑娘。”

  溫虞之似乎忽然明白了,她忍不住又落下了眼淚。

  她也是我一眼看中的人。

  我相看她,期如摯友。

  成摯友後,卻盼相別。

  她應離去,不再見我。

  君有明日,如歲虞燦爛。

  溫虞花自小喜愛歲虞花,歲虞不被世人所喜愛,因為她雖是紅色,不若芍藥鮮紅灼目,不若牡丹華貴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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