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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跪了個嚴實的姜大人:???
而就在他發懵的這一瞬間,後頭突然又多出幾隻手來,一齊壓在了他身上。
沉重...且堅若金湯。
畢竟他們手下壓著的,可是自己的性命啊。
眾人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手上又用了幾分力。
可不能叫人跑了。
就是還差兩個...
武力值高的那個打不過,那...
已是少卿的小姜大人感受著身後虎視眈眈的目光,神情嚴肅。他看了一眼自家不抗事的父親,閉了閉眼,往前一跪。
分神看向這的眾官員呼吸一緩,甚至體會到了那絕處逢生的喜悅。
險些都要落下淚來。
可還未等他們多高興幾息呢,一句堅定至極的話突然傳入眾人耳里——
“稟聖上,臣之幼妹自小驕縱,若入宮中怕是遲早有一日會犯下什麼不可饒恕之過。微臣身為人兄,卻未曾能盡到教導之責...”
姜卓卿跪在階下,第一次抬起頭,直視那高座上的君王,字字鏗鏘:
“臣斗膽,妄以豫州之勞、少卿之位,換聖上一道明旨。”
“待到日後廢后之時,還求聖上開恩,饒她性命,還於我府。”
殿中之人皆是一驚,連接著請命都給忘了,下意識微直起幾分/身,試圖覷上一眼上首之人的面色。
可惜旒珠之下,什麼都難以窺得。
在他們驚疑之際,旁邊的姜二公子目光一顫,也沉默地走到人身側,撩袍跪了下去。
姜淮亦然。
眾臣看著這一切,喉頭滾了滾,默默俯身叩下。
他們明白,今日若能叫聖上應下此事,那姜家也大抵也不會再阻拒什麼了。
可...今上當真能應下麼。
朝臣心裡滿是不確定。
金鑾殿內,縷縷日光渡灑而下,高座上的帝王垂著眸,薄唇輕動。
向來旁觀於側的執棋人,頭一回主動入了這局中。
“允。”雍淵帝道。
姜卓卿閉上眼,歷來挺直的脊背終是彎了幾分。
他將兩手交疊合在額前,與眾人齊身叩拜的動作一同,緩緩而拜。
“臣,叩謝聖上隆恩。”
日光明媚,殿外枝上嘰嘰喳喳的,是喜鵲的輕啼。
*
“娘娘...”幽閉的宮殿中,從外走進的奴僕軟了腿,竟是直接跪跌在人跟前。
外間枯枝上,停於其上的鵲鳥正啄著尖上的尾羽,可自己這荒涼空寂的棲息處卻忽然有了些許響動。
那是道滿是驚恐的聲音:
“安親王他,他拿著立後聖旨去了姜家了...”
佛像前,那正點著香的人手細細顫著,臉上的神情卻平淡極了,像是在思著什麼。
燃香上散著股股白煙,不知過了多久,那垂垂朽矣的老媼才終於又有了動作。
卻是一陣笑聲。
“他自始至終,想要的就是姜氏,好啊...好啊...”
“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被算計了還要感恩戴德...你倒是從未變過。”她抬起眸,手中的燭火被滅於香爐的燼里。
喉間溢出的笑聲由低轉高,愈來愈大、愈來愈大。
“原來我這個殺人如麻的兒子,竟也有一日會動了情。”
寒涼的冷意侵入腳底,跪坐於地的宮人們都被嚇住了,臂上豎起一片寒毛。
受驚的雀兒一撲棱,最終還是飛遠了。
他們誰都不敢搭話。
死寂的殿內,唯迴蕩著一人的笑聲,入骨森涼。
仿佛是笑夠了,那著華裳的人側過眸,對旁邊嚇呆了的嬤嬤看去一眼,神色平靜地道:
“去,把姜氏女宣入宮來。既要為後了,總該好好學些規矩...”
“免得到時候失了禮數才是。”
宮侍對上她難辨的目光,連連叩頭應了聲是,然後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殿中。
久未有人打理過的殿門發出一聲悽厲的吱呀聲,大概是生了繡。
太后看著身前的佛像,似是自語般的輕輕喃到:“也讓哀家瞧瞧,我這兒媳到底是怎樣一番模樣。”
掐絲琺瑯玲瓏的佛龕內,無量壽佛端坐於金蓮花座上,滿目慈悲。
佛香凝結成霧,一點點凝起,又漸漸消散開去。
許是一刻,又許是小半個時辰,昏暗殿宇內,忽而灑進了大片日光。
刺目的緊。
抬頭望去的人不由閉了閉眼,爬滿皺紋的眼角霎時被激出些許生理性的淚光來。
她望著來人,卻是笑嘆:
“聖上。”
“未料想還有一日,你會踏入我這宮門之中。”
第93章 吻
殿檻處, 雍淵帝站在那,並未接她的話。
陽光落於他身,好似這四周的一切都要暗了去, 唯獨剩下那震人心魂的帝王威儀。
只這淡淡的一眼,便讓人憑白生出種想要俯首稱臣的衝動。
老婦坐在椅上, 眼皮輕耷著, 華裳底下是遮掩不住的腐朽死氣。
她看著這張不久前才見過的臉, 嘴唇翕動, 問出了一個早已知曉答案的問題:
“淑妃的事,你一早便知道了罷?”
太后雖用的問詞,卻並非想問些什麼。她輕笑一聲,用手抵著椅背,一點點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