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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尚書:“……”合著剛剛說知書達理的不是你?
哦,還當真不是。
姜淮看著這一溜圍上來的同僚,聽他們左一句待字閨中之人,少出些門才是好事,又一句詩書詞典學了也無甚用處,反倒更容易被世俗所拘泥,不學方為大善。
他的神色忽而有些恍惚。這一個個的,都瘋了不成。
直至——
“既姜卿不願,那吉星一事就此作罷。”上座之人薄唇輕抿,淡淡道了一句。
險些招架不住的尚書大人霎時領悟到了絕處逢生的含義。
就是說這話的人...
他怔了怔,隨即俯身要叩。
應是他們想錯了。
“微臣謝聖上——”
“且慢!”
就在姜淮垂首謝恩的那剎,原安安然立於眾臣之首的人擰起眉,出乎意料地站了出來。
暗斥了聲不中用後,那人周全地向上首行了個禮,弓身言道:“聖上,觀星監所歷數載,此前更是助我朝避開地動之災,使我大雍子民免於塗炭,故而此卦絕非空穴來風。”
“臣下深覺尚書之女溫順和柔,慈心為懷,頗具國母之風,望聖上三思為重。”
原以為見到曙光的姜淮:“...?”
溫順和柔,慈心為懷,是爾書讀少了還是日光太耀眼灼傷了爾的雙目,這些詞是這麼用的嗎?
抬起眸想看看究竟是誰瞎了眼的尚書大人見到了一張意料之外的面容。
“趙相,你,你,你...”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那麼大一個榮妃你看不著嗎!
許是今日受到的刺激實在是太多,即使震驚不已,姜淮的臉卻仍舊是木著,連多餘的表情都做不出了。
可是當他聽到對方的下一句話時,他是真的忍不了了。
那人道:“姜家二子年紀輕輕便有狀元之才學,豫州之難更是身先士卒,以至雖追回災銀,可二人卻至今未有所蹤,而就連三年前獻時疫之方的沈氏,亦曾寄於姜府教養。如此家學之下,姜氏女必然亦為人中之鳳,實乃後位不二之選!”
天殺的沈家,到了如今竟仍要坑害他女兒一把。
姜淮拱著手,再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攤出了自己的底牌。
即便這個底牌不怎麼光明。
“稟聖上,臣女日前已和安遠侯之子議下親事...”
倏而被提及的安遠侯一個激靈,心下是又緊張,又有幾分難言的感動,他猶豫幾息後,握緊手中的笏板,往前走了一步。
渾然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
可惜...
“姜大人,只是議親罷了,可曾定下?”趙惑看著姜淮,悠然地撫須笑了笑,“一家有女百家求,這不是正說明令愛過人之處麼,有又何妨。”
陳氏子如此,與永寧宮的淵源亦是如此。
總歸是無礙的。
今日無論如何,他也要這後位,再無空置。
殿宇中一片死寂,看著難以轉圜的形勢,蕭祈垂在身側的手愈緊了。
自朝會起,他便再未發過一言。
他知道此時不可為,但...
“父皇,”他陡然出列於人前,沉聲奏稟道:“姜家女尚且年幼——”
只要緩一緩,再緩一緩...
打斷他的卻不是那高座上的人。
“大殿下,眾臣皆知賢妃娘娘曾有意為你擇姜家女為親,可此乃關乎國運之重事,殿下身為皇子,更當舍小情,全大愛。又何況...”
“事關己身,立後之事,殿下還是暫且避一避嫌罷。”宰輔眼中閃過一絲暗芒。
聽著他這番無法辯駁的話,蟒袍之下,模樣清貴的少年郎暗暗咬了咬牙。
蕭祈知道,這便是他父皇的手段。
不留半分退路的手段。
他只能囿於這身份里,眼睜睜看著她被奪走。
一群蠢貨。
姜淮心中的最後一點火星,就這麼滅了。
他跪在階下,已然維持不住自己的面色:“趙相說得著實是義正辭嚴,可趙家也是有人入宮為妃的,下官便覺得榮妃娘娘更合適些。”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是不是該應下了!那可是後位,你們趙家當真就沒有半點私心嗎?
有的。可惜姜淮註定不會明白他們的謀算。
那穿著一品官服的大臣驟然往下一跪,在某位老父親愕然的目光中堅定言曰:“臣身任宰輔,必當事事已百姓為先,榮妃雖為臣女,但並非天命所眷,假若姜卓卿二人在此,以其體恤黎民之心,定也願以其幼妹婚事換大雍平安順遂。”
“臣求聖上,准觀星監所請,開恩旨,補鳳位。”
他字字不離大義,仿佛公允到讓人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身為正主的姜大人屬實是懵了。
你女兒還在妃位上等著呢,你不幫忙就算了,怎麼還拆台呢?
懵的人並不止他一個。
曲府的人站在後頭,心思斗轉。趙家此舉...
有詐,定然有詐!
而那早早被安排好的官員見此情景,知道終該是用自己的時候了。他哆哆嗦嗦地從袖口拿出寫好的奏章,一咬牙,閉著眼跪了出去。“臣...”
“曲家上下亦是如此,求聖上迎姜氏女入宮,冊以後位。”一紫衣官員屈身而跪,揚聲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