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其中,不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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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嘴上雖然這麼說,只我還是忍不住地打了個冷顫,往後縮了縮身子。

  「既然沒有敵意,我們見過也聊過,我可以走了吧。」我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身後的通道,「寢室馬上就要關門了,我不想在外面遊蕩。」

  我言語輕巧地給自己找了理由。

  女孩卻是一步上前,將手停在了我胸口的位置,娃娃卻自顧自地張嘴說話,「我今天也只是來看看,不用緊張。」

  手指停在我胸口的時候,我感覺呼吸沉重,腦海浮出詭異的幻象。

  還是身處在那片詭異的火海當中,衛颺和我對立而站,他手裡握著長劍,乾脆刺入到了我的心頭。我瞪大眼睛,模樣驚愕地看著他,但是他卻以手舉劍,一點點地深入進我的胸膛……

  那柄劍不但深入我的胸膛,連同我的心,都被牽動,難受極了。

  女孩將手從我的身上撤了下來,剛才的那些幻象盡數消失。

  她沖我笑了笑,懷裡的娃娃先開口。

  「好的,你先回去吧。我們江湖再見。」娃娃開口,目送我離開。我心虛地吞了口口水,面露猶豫地打量著他們,雖然說不上來的詭異,不過轉身遁逃。

  她說再見,可我巴不得上碧窮下黃泉,我們都別再見了!

  我飛快地逃回寢室,用被子蒙住腦袋,佯裝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妄圖以鴕鳥避禍的方式,逃過這劫。

  屋子裡詭異安靜。

  我強迫自己快些睡著,睡著了就不用面對這些我琢磨不透的現實。

  輾轉反側後,我進到夢裡。

  我竟然在夢裡,看到了模樣年輕的奶奶,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華,模樣傾國傾城,雖然穿著簡單的道袍,臉上不施粉黛,但是眉目間自帶風情萬種,勾魂奪魄。

  那種美驚心動魄,分外特別。

  她站在枯葉鎮的河邊,眺望不遠處的土丘,低頭看了眼平靜的湖面。

  喃喃低語。

  「都說天下水域皆通冥府,所以你是否也隔著這一江水域,與我遙先對望?」奶奶自言自語,言語說給自己聽,似乎又不只是說給自己聽。

  我和她隔著一段距離站立,她看不到我,蹲下身子開始浣洗衣衫。

  我想起印象中的奶奶,她時常隔著水發愣發呆,有的時候望著一碗水都能端坐一下午。小時候我不懂事,覺得好奇,纏著奶奶讓她解釋。她就敷衍我說,說自己特別喜歡水。

  那時的我雖然覺得荒唐,不過找不到更好的解釋,只能勉為其難地相信。

  不過現在我知道了,水下藏著另外一個世界。奶奶凝視水面的時候,水面下的魑魅魍魎也在凝視著她。天下水域皆通冥府,或許水域之下老冥主也在看著奶奶。

  一如深愛的人彼此對視。

  我稍微下咽了口口水,往前走了兩步,也往水裡看了一眼。可惜水面渾濁不堪,連條魚的影子都沒有,更不用說水下的魑魅魍魎。

  奶奶緩緩站起身子,默默往回走。

  她的容顏一點點發生改變,褪掉了之前的稚氣,漸漸變得成熟。模樣約莫四五十歲,不過歲月對她非常仁慈,雖然上了年紀,只模樣俊俏,有一種成熟的風韻。

  走回承載我整個童年的小屋,梁姣站在門口,提著一個大箱子,拔首在她的身邊縈繞,她一邊和拔首玩玩耍耍,一邊沖回來的奶奶點了點頭。

  「你,回來了。」

  從她這句話里,我聽出她似乎等了奶奶很長一段時間。奶奶輕輕點頭,招呼梁姣進屋坐下。梁姣把箱子放在桌子上,「我以為,你看到我會很驚訝。畢竟,整個地府都以為我魂飛魄散了。」

  她一邊說,一邊把面前的箱子往奶奶的方向推了推。

  奶奶輕輕點頭,扔給梁姣一抹白眼,「別人我不了解,你我還不知道?不過是拙劣的障眼法,想要金蟬脫殼罷了。怎麼,你瞞過了白蘇?」

  「那丫頭,她不知道的。」梁姣扔給奶奶一抹白眼,沒有特別放在心上,「她武將出身,從來智謀不足,勇武有餘。性情又是直來直去,這種彎彎繞繞,她不懂的。」

  梁姣把白蘇摸得透徹,並且傲慢輕視,便沒把白蘇放在眼裡。

  「不過我擔心衛颺,這樣的把戲,應該逃不過他的眼睛。」梁姣微微低頭,再補充說。奶奶卻不以為然,乾脆反駁說,「衛颺是很精明,不過當局者迷,他身處其中,又記掛著你,他看不出的。」

  「就是就是。」梁姣明顯鬆了口氣,趕忙順著奶奶的台階往下。

  只她沒有意識到,奶奶嘴上這麼說,卻悄無聲息地,給梁姣挖了處深坑,指了指梁姣帶過來的那個又大又沉的箱子,「不過他既然看不出,你為什麼要給自己準備後招?還是說,你對自己沒有自信,你怕他會變心?」

  「他不會,就算沒了老冥主,我們還是會在一起,他答應過老冥主,會一直照顧我。」梁姣一字一頓地說,雖然語氣堅決,但卻夾雜著說不上來的慌亂。

  奶奶感覺敏銳,一下捉住梁姣的弱點,不留情面地拆穿。

  「既然如此,你給我箱子做什麼?箱子裡面,又裝著什麼?」奶奶反問,「你梁姣是從來最會預測事態的發展,也能在夢裡看到未來事情的走向。你看到白蘇戰勝老冥主,所以投機取巧站在了她那一邊;不過我很好奇,你看到的每件事情,都會成為現實嗎?」

  奶奶說得雲淡風輕,只我突然聽懂。

  她,她的意思是——

  我之所以也能在夢裡看到未來事情的發生,這種特殊的能力並不是與生俱來,而是梁姣在造我的時候,將自己本來的特性附著到了我的身上。

  我是另外一個她,她會的,我都會。

  「你這話什麼意思?」梁姣往後退了退,戒備地看著奶奶,「你……你都知道了什麼?」

  奶奶看了眼那個箱子,言語輕柔地安撫,「你把箱子拿來,不就因為怕了嗎?」

  「我沒有。」梁姣模樣認真地替自己辯解,可惜模樣卻欲蓋彌彰,連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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