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真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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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來覆去,就是難以入睡。

  海噠在癔症之中轉身抱住了楚虞,楚虞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想迴避,但海噠的手臂很緊。

  楚虞想把他的手臂撥開,他摟的太緊了,讓自己感覺到有些不適。她不喜歡有人靠她太近。

  「你怎麼了?」海噠的眼睛還沒完全張開,他稍微鬆開了手臂,「你沒睡覺啊?」

  「啊,沒睡,現在睡。」楚虞有些尷尬。海噠伸手在床頭柜上摸到煙盒,「要抽菸嗎?」

  「不要。」楚虞把他推開,她起身靠在床頭。

  她不想讓梁輝澤的話影響她,可她的確不受控制地被影響了。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過去,就像傷痕一樣,癒合後不痛了,但是會留下疤痕,無時無刻提醒著她不願意想起的事。

  就算是不願意想起,那也不代表沒發生過。

  海噠趴在她的胸口,伸手攬著她的腰,「你有心事啊?」

  「嗯......我想問你......」楚虞手肘撐在身體的兩側,「海噠我想,有些事兒我還是問你我心裡妥當。你能......答應不騙我嗎?」

  海噠把臉埋進去,聲音悶悶的。「你問啊,我絕對不騙你。」他的肺里吸進她的味道:「你這會兒心跳怎麼這麼快?沒事嗎?」

  楚虞伸出一手摸了摸他的頭,「我想問問你,在我真正遇到你之前......我是怎麼被你們抓到扔到那個地兒的?」

  海噠不老實的動作停住,抬頭看著楚虞。「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件事了?」

  「......我跟你說實話吧。是梁輝澤給我說的。」她想對海噠有所隱瞞,她也不希望海噠有所隱瞞。

  海噠嘆了口氣。

  「如果你想不起來,我永遠都不想讓你想起來。」海噠的下巴已經長出些鬍渣,楚虞摸著扎手。

  窗外的月光讓兩人的輪廓清晰。看不見表情的朦朧,反而讓一切變得坦誠。

  海噠清了清嗓子。他感覺額頭上出了一些細汗,「那我告訴你了,你就會離開我嗎?」

  「那你先說行嗎?」楚虞說。

  海噠下定決心,他以前答應過楚虞不再騙她,那就肯定要做到。

  「你還記不記得,你離開六院之後就被通緝了。他們把罪行全嫁禍在你的頭上,然後我們開始追捕你。我當時知道是你,所以我就想......一定要抓住你,以免你出更多的危險。我的初衷是真的這麼想的,可你當時誰也不信......」他的臉頰抽搐了一下,「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當時把你逼到了河邊,你的情緒很激動......」

  楚虞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來一個畫面。

  下面是洶湧的河水,前面的人在步步緊逼。

  她不知所措地亂轉,但有個人依舊不依不饒地向她走近。

  「你......」

  海噠因為一直躺在她的胸口,所以他沒看到楚虞的異樣。

  「然後我說我們不會傷害你,你不信,就舉起了一把小刀要割喉自殺,我只是......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就朝你開了一槍,打掉了你手上的刀。誰知道你轉身跳河了。我也跟著你跳下去,救你上來後把你送進了醫院......」

  「然後你讓他們把我綁起來做治療對嗎?」楚虞的聲音冷了下來。

  海噠抬頭詫異地看著她。

  楚虞喃喃地說:「他們逼我打針,吃藥,還有一些我覺得像實驗的東西,只要我不聽話就會聽到一些尖銳的蚊音折磨我;我每次打完針就會有嘔吐的反應,我試著跟人交流,但沒有人願意聽我說話;我在痛苦和崩潰的時候,你在哪裡?」這段回憶漸漸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一定要推動計劃的實施,我不能讓看你這麼痛苦......」海噠伸手抱著她。她的身體很涼,讓海噠心裡很慌。「我說了就是怕你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很想告訴你,但又怕你懷恨在心,畢竟是我把你送進醫院的,我非常害怕你接受不了。」他心裡忐忑極了,但他清楚地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楚虞反悔和他的關係。楚虞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海噠。你想讓我怎麼說?」

  「你想說什麼都可以......」海噠貼在她耳邊說。

  「就這吧。」楚虞冷不丁說了這麼一句話。海噠瞪大了眼睛,「啊?」他不懂楚虞是什麼意思。

  楚虞讓他面對自己,「希望你,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想清楚。」

  「你什麼意思?」

  「如果你下次要救我,就想想這對於我是好還是不好,會不會害了我。」楚虞說。

  隔壁樓有人開了一下燈。映照出海噠眼中亮晶晶的。

  但對面的燈只是開了一下,就滅了。

  「那如果不救你,你死了呢?」海噠說。楚虞不想去揣測他的情緒。「那也比活著遭罪強。睡覺吧。」

  楚虞把他推開躺下背對著海噠。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對嗎?」海噠在她身後問。他心裡為什麼這麼害怕……

  嘆了口氣,楚虞說:「成。」

  可能我們的一生中,就需要無腦地相信一個人一次吧。往往沒那麼酣暢淋漓的方式,就是真實的故事。

  飛機降落,藍冠打開了手機。

  「藍局,我們需要聯繫梁局嗎?」

  張旖旎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但有些地方還是包著繃帶。

  「現在不要,我已經報告給上級了。等先跟海噠他們聯繫上再說。」

  張旖旎嘆了口氣,「您知道了,昨晚馬武都在看守所咬舌自盡了。但又被救回來了,現在還在醫院觀察,我們這條路走不通了。」

  「沒事,我相信海噠。」藍冠心裡其實更牽掛李行洲。

  在郭宇的車裡,海噠看了看表。

  「楚虞,現在已經早上十點了。」

  「你在等梁輝澤聯繫你嗎?」楚虞問。海噠點頭,「對,我在等他主動聯繫我。只有我們站了上風,我才安心。」

  剛說完楚虞的手機就響了。她看了一眼海噠。

  「我來接。」他拿過手機,按下了免提。

  「餵。」

  「我說......怎麼是你?」梁輝澤的聲音傳來。

  海噠冷冷一笑,「不要想著離間我和楚虞之間的關係。我們早就不是幾句話就能產生誤會的關係了。」

  這話讓楚虞不自覺挺直了腰板。

  「我給你提的條件,你覺得如何?」

  「我們先見一面吧。」

  海噠嘴角一揚,中計了。

  「好,一點的時候你發給我坐標。」

  海噠把電話掛了。轉而對楚虞說:「你帶著U盤去聯繫藍局......」

  「要不,我去吧。」郭宇突然說。「楚虞如果不去的話,他說不定會懷疑。」

  楚虞點頭,「成啊,給郭宇吧。」她從海噠兜里把U盤掏出來給了郭宇。

  郭宇開車,「你們的感情比我想像中的好多了,真的。」

  「那是。」海噠一把摟住楚虞,「沒有楚虞我會死。楚虞也是一樣。」

  皺眉把他推開,「離我遠一點兒。」

  「啊,抱歉。」

  她點上了一根煙。

  「拉手也不行嗎?」海噠小心翼翼地問。

  「......」

  無語的伸出手,海噠一臉笑意地拉上去。

  「怎麼跟個小孩兒一樣。」楚虞把臉別了過去。

  很多時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想要什麼。是想要保護這個人,還是想要自己人生和尊嚴的掌控權。

  突出了一口煙圈,楚虞視線有些模糊。

  藍冠跟當地的警局交涉之後,給梁輝澤打了一個電話。

  「來跟我們見一面吧。」

  「你是在什麼地方呢?」梁輝澤坐在車裡,看著前面的照片。

  藍冠把玩著手裡的U盤,「梁師兄,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自首。」

  「我晚些過去。」梁輝澤掛了電話後,直接下車。

  「沒想到你們兩個真的敢來赴約啊。」梁輝澤皮笑肉不笑,看著極為城府。

  楚虞伸手把海噠擋在身後,「孫子,忘了上次被我陰了嗎?還敢來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

  「瞧你伶牙俐齒的。」梁輝澤走近說:「海噠,你很聰明應該知道我要見你們肯定不會簡單。」

  「當然。這裡是碼頭,你又想做什麼動作我不想知道。但你的時候已經不多了。你的證據不早我這裡。老師你肯定會讓他活著,我懂你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和羈絆,你們之間那麼多事情,你不會這麼輕易地放手。」海噠說。

  梁輝澤挑眉:「你連我們之間的事都猜到了?」

  「太明顯了。而且————這是你個馬煙在福利院的檔案……我也是無意間得到的。這些都是你和馬煙勾結的證據。你總是對我說,凡事都要講證據,現在,你見到棺材了。準備落淚了嗎?」海噠拿著兩張檔案,頭髮被海風吹起。

  梁輝澤大笑了兩聲。

  「說你是小孩子,別不信。」他伸手一吹口哨,從旁邊船上跑下來了十幾個人。「現在我們之間該好好算算帳了————」

  現在會議室里坐著的人,幾乎都是經歷了這兩月辦案的人員。

  藍冠看了看表。剛準備給梁輝澤打電話,門突然開了。

  梁輝澤衣冠整齊,一絲不苟地站在警局會議室門口。

  「哎呀,都來了?說吧,到底什麼事。」

  在藍冠看來,他只是在做最後的掙扎罷了。

  「梁師兄,我尊稱您一句師兄完全是出於對李師兄的尊重。既然您今天敢來,那我就有必要不留情面了。」藍冠把手裡的U盤遞給了張旖旎。

  梁輝澤的喉結向下滑動了一下。

  「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一點?」梁輝澤笑笑。

  在場的人也都不明所以然。

  「好啊,那我就說清楚。在最早你實施給楚虞的計到孩子們在落城大廈遭到襲擊,其中這麼多的事情都是你在背後搞鬼,你是什麼身份不用我多說了吧。還嫁禍給了李師兄,你計算的真好!」藍冠越說越激動,梁輝澤反而很是淡定。

  在場的人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他是伸手鼓了兩下掌,「那你的證據呢師弟?」

  藍冠遞給張旖旎一個眼神,她立刻心領神會。

  「你可以現在解釋解釋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你把師兄弄哪兒去了。」

  藍冠說。

  梁輝澤聳了一下肩膀,「我嗎?我先看看你所謂的證據在回答你。」

  「呵,給你足夠的時間讓你說謊。」藍冠說完,張旖旎把U盤裡的東西調了出來。

  眾人屏息。

  大家都不知道這裡會有什麼東西。

  藍冠已經做好了掏槍的準備————

  一片空白。

  U盤是空的。

  藍冠和張旖旎當場傻眼。

  「小藍,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是你不能這麼……這麼血口噴人吧?」梁輝澤一副難以置信,接著他語氣委屈的說:「我為什麼會來這裡,是因為海噠啊……」

  「啊???」

  「海噠????」

  「他不是死了嗎?」

  梁輝澤扶額,一副心痛的樣子。

  「他是死了嗎?我當時就得蹊蹺,所以偷偷拿了實屍體的毛髮和他父母的DNA對比,結果……那根本不是海噠!」

  在場驚呼。

  「我知道這一切很難,但我必須查清楚真相,我就摸排到了海噠的蹤跡,跟著到了……這裡。」這時他從兜里掏出了一副眼鏡。「李行洲已經……被他害了……」

  「什麼?!!」張旖旎第一個站起來,其他人直接爆發了。

  梁輝澤的眼中有淚,「我不知道是什麼能讓他對自己的老師有如此之大的仇恨,可能是他心中的正義使然,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藍冠這時才反應過來,「你們不聽他顛倒黑白,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

  「是嗎?那不防看看我的證據吧。」他說著也插上了一支U盤。他點開了一張照片,在一間好像是閣樓地方,海噠正對著被綁著的李行洲。

  「這是他拍下來發給我的……」梁輝澤的樣子痛心疾首。「我當時看到只覺得渾身發冷,他真的像個魔鬼。我問他想幹什麼,他————」

  「胡說八道!!」藍冠激動的打斷他,「你怎麼這麼壞!!!小李,你說,你相信海噠是這樣的人嗎?」他已經被氣到毫無邏輯和思考能力了,怒火攻心,他想掏槍斃了眼前這個人。

  李銘紳嚇了一跳,沒想到會突然問到他。

  「我……我……我不知道,我跟他又不熟。」他本能地撇清了關係。

  張旖旎氣的吼道:「你放屁!你們明明這麼多年好友……」

  「誰知道呢,人都是會變的。」

  張旖旎語塞。

  梁輝澤一臉心痛,「現在我們需要找到海噠!而不是你在這裡宣洩個人恩怨!」

  藍冠只覺得頭暈目眩,反胃難受,他跌坐在了椅子上。

  「藍局……」張旖旎連忙去扶。

  「血壓……」藍冠半昏了過去。

  梁輝澤不動聲色地挑了一下眉頭。

  帶著勝利者的姿態,準備迎接他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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