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血色的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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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泡水猛地被海噠從易拉罐里倒到冰杯子裡,灑了幾滴在他的褲子上。

  楚虞拿著紙巾幫他擦掉褲子上的水。「慢點啦。」海噠轉頭看了一眼在貨架後面挑東西的趙天明,「我做的最最最錯誤的一件事就是把他扯進來。」

  「可是事情已經這樣子了,我們都沒辦法改變啊。」楚虞接著喝果汁,她倒是不生氣了。

  「你說他是神經病還是————」

  「好了啦————」楚虞拉住他的胳膊。「老師已經不說什麼了,你也不要計較了啦。」把海噠按倒椅子上,把泡麵推給他。「剛泡一下下,你吃吃看。」

  冷靜下來後,感覺楚虞說的也有些道理。

  畢竟李行洲都沒有怎麼計較,他還在這裡不依不饒照樣會弄得大家很難堪。

  趙天明拿了些零食,沒敢跟楚虞和海噠坐太近。李行洲直接坐到了他對面。

  「別在意,他們倆也是好心,想保護我。」他安慰趙天明。

  「不是......」趙天明撓撓頭,「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總是這樣,我好想無意間說一些話就能傷人。」他撕開了零食的包裝袋。「可能我的性格就不合適有朋友吧。」

  「我也是。」李行洲伸手拿了一片他的零食。

  趙天明抬頭略微訝異地看著他,「不是的,李老師......我不需要安慰......」

  「不是安慰。」李行洲吃著他拿的零食,「我是真的不會說話。也不會交朋友,所以我的學生裡面沒有幾個喜歡我。海噠是個例外。我這麼多年就只有梁輝澤一個朋友,到頭來還是真心錯付。我很理解你。」

  「但是我,討人嫌。李老師您不一樣。」趙天明本來就沒太在意,被他安慰幾句之後,心中倒是起了波瀾。

  李行洲吃到了一顆酸的話梅,他微微皺眉。「我啊,在你這麼大的時候比你還過分啊。」

  「啊?」

  「真的......我當時直接在我們學校的表彰大會上說『我不需要這個獎牌,反正這就是湊數的,證明不了什麼』,之後差點被停課寫檢查。」他說完。趙天明瞪大了眼睛,「然後呢?」

  「然後梁輝澤就把拖著我去道歉了,還替我寫了檢查。他當時就怕我被開除。」李行洲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趙天明不禁感嘆:「您和您朋友的關係真好,讓人好羨慕。」

  李行洲聽後沒接話。

  「其實......我現在才確定,就是他們冤枉了您。您是被陷害的。」趙天明認真地看著李行洲,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李行洲想笑。年輕人就是可愛。

  「你剛才不是想問我和那個女生的事嗎?現在還想問嗎?」李行洲半開玩笑地問。趙天明拿起零食包裝袋擋住自己的臉,偷偷瞄了一眼那邊的海噠和楚虞,他倆只顧談戀愛,根本沒往這邊看。

  李行洲大笑了幾聲,打開了一聽飲料遞給他。「其實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可忌諱的,她都成年了。只是談了個戀愛罷了,平時情侶做什麼,我們也做什麼,是非常平淡正常的。而對於這段感情我們兩個心知肚明,走不到最後的。」他從開始就知道不會長久,但是還會談。人生有百分之八十的事是做了沒有結果的,但有些人還是會做。

  「真的嗎?那為什麼當初還要在一起?」趙天明越來越覺得李行洲有意思了,忍不住想知道更多。「只是為了刺激嗎?」他問出這句話後,有些後悔,這句也太沒情商了。

  李行洲嘆了口氣。「她需要有人理解她保護她,我只是想看看我還能不能愛上別人,只能算是各有所需的寂寞消遣。我們之間的確不可能,她如果上了大學,碰上了更喜歡的人,我也會很乾脆地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但誰知道我把她卷進了這件事裡,她徹底沒有了未來和美好的人生。我這輩子還不清,自是要下地獄的,我也認了。」誰也不知道剛發生這件事時,他自責得整夜整夜說不著,這全是因他而起。

  「那您感悟出來了嗎?」趙天明吸著果凍,樣子傻傻的。「您說您要學會喜歡別人,您還能喜歡上別人嗎?」沒想到他的重點在這句話。

  剎那,李行洲的眼神躲避了一下。「嗯,當然......那個我出去抽根煙。」

  「好。」趙天明點頭。

  李行洲匆匆地拿起煙盒出去了。

  「你說,老師跟他說什麼呢?說了這麼久。」海噠泡麵都吃完了,他才看到李行洲出去。楚虞倒是沒怎麼注意,她看著手機,伸出一隻手摸了一下海噠的臉,「哈,你有吃醋嗎?」

  「怎麼可能。」海噠拿出剛買的口香糖,撕開包裝吃了一顆。「我只是好奇,明明是他們倆的第一次見面,怎麼有那麼多的話聊。」

  放下手中的手機,楚虞面對海噠:「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也說了很多啊。氣場很合得來吧。」

  海噠傲嬌地「切」了一聲,「那是我故意的行嗎,跟你從見面到每一個場景都是我預測和計算好的,不然......怎麼把你騙到手了。」那基本都是他的套路,他料定了楚虞會吃這些套路。

  「少來啦~」楚虞靠在他的肩上,「說明你都是在騙我?那你有沒有想過......」

  「嗯?楚虞,你先等等————」海噠看到外面忽然停了兩輛車。

  他的直覺不對,遂拉著楚虞起身。

  「什麼?」楚虞剛問一句,只見李行洲叼著煙進來了。

  他拉起趙天明:「天明你先去看看這裡面有後門嗎,你先走————」

  但是他說這句時已經晚了,已經有人衝進來了。

  海噠拉著楚虞就往店後面跑,衝進店裡面十幾個人,海噠直接把楚虞拉到身後,準備做有一場惡戰;李行洲轉頭看到了報警器,他直接拿著,滅火器打碎了報警器。

  瞬間鳴笛的聲音轟鳴,店裡的店員都抱頭蹲下,不明白是什麼情況。來的人們下了一跳,皆捂住耳朵。

  海噠抄起一個滅火器直接把乾粉噴出來,趁著前面人抱頭眯眼的時候直接拉著楚虞直接沖了出去。

  李行洲也拿著滅火器直接照著前面兩個人的頭上打了下去,在他們乾咳的時候也沖了出去。

  海噠直接發動了車,李行洲在車上問:「天明呢?」

  「他沒上來嗎————」海噠徹底慌了神,「那下面該怎麼辦?!去找他嗎————」他快要崩潰了。

  「我去找他————海噠你帶楚虞先走,我去帶他回來————」李行洲開車門直接下車,「我們到時候再聯繫————」

  「老師————」

  「海噠快走——————現在沒辦法了,聽他的吧————」

  海噠看著李行洲跑遠,只能先發動車子離開。

  梁輝澤拿起了電話:「什麼?抓了誰?」

  「一個跟著他們男生——————」

  他無奈地扶了一下額頭,掛了電話。

  海噠開著車一路狂奔,楚虞緊緊抓住安全帶。

  「skr——————」

  他猛地剎車。

  「我為什麼要找趙天明......」心中著急又懊惱還要一些悔恨交織。楚虞拍拍他的肩,「要不我們去找他們吧......」

  「不......」海噠揉揉眼睛。楚虞明白他心裡的意思。「海噠,要不你去吧,我自己能找到地方。」

  「什麼?」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

  楚虞撫上他的臉,「你去找你的老師和趙天明吧。」

  「......楚虞,你別這樣。」海噠拉住她的手。楚虞說:「我沒有生氣,也不是在陰陽怪氣,我只是想讓你安心。」只要為了海噠,她怎麼樣都行。

  「你不在我身邊我怎麼才能安心啊?」海噠發動了車子。「而且我相信老師......我也————相信梁輝澤。」他相信梁輝澤不會把李行洲怎麼樣。「我現在就是很後悔,我不該把趙天明這種無辜的人扯進來,他如果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不會原諒......自己。」他已經完全理解李行洲對徐傲月的愧疚了。

  「我知道,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楚虞垂下頭。

  趙天明如果出事了,他們都還不清。

  趙天明的嘴被堵上,四肢被綁,被直接扔到了後備箱裡,他此時才體會到什麼叫做欲哭無淚。媽的,後悔也沒用了。海噠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就是一個群演,一個炮灰,把他弄死都沒下文的炮灰。

  「嗚嗚嗚嗚——————」他發出求救的聲音。

  「嘩——————」

  後備箱的蓋子被打開,趙天明眼睛上蒙上了黑布,被拉起來踉踉蹌蹌地拖著往前走。走了幾步,他感覺到自己進了電梯,鼻尖聞見了消毒水的味道。

  他被按到了椅子上,感覺自己又被綁住了。

  接著耳邊安靜了。

  他緊張得想上廁所。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原來屋子裡一直都有人啊......嚇死了......

  李行洲抽著煙,冷臉撥通了電話。

  「餵。」

  「把人交出來。」

  李行洲不繞彎子地說。

  電話那邊,梁輝澤輕笑的聲音傳來。

  「小洲,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老梁,你跟我之間沒必要吧?」

  李行洲抽了一口煙,接著說:「他是個無辜的人。你放過他。」

  梁輝澤那邊沒說話。

  「老梁,你沖我來。」

  「......好啊。」梁輝澤的語氣帶著讓他惱怒的戲謔。

  李行洲掛了電話,給海噠發了一條簡訊。之後他直接扔了手機。

  海噠正在開車,楚虞幫他看了簡訊。

  「海噠......」她把簡訊念了出來。「現在我們都凶多吉少。我儘量保全你們,但是你一定救出天明。按著這個地址。」用力握了握手機,楚虞問他:「你想怎麼樣?」

  海噠抿了一下嘴,他的咬肌動了一下。

  楚虞說:「要不......我自己去好了......」她無所謂。無論最後是什麼結局,至少她愛過了。這就夠了。

  海噠依舊看著前方,沒說話。

  但他的眼圈紅了。

  天色漸漸黑了,李行洲看著玻璃上因為溫差結的哈氣。

  「老梁,」他轉過頭看著梁輝澤,「那個孩子在哪裡?」他只是擔心趙天明的安全。

  這間旅館的房間之後他們兩個人,氣氛詭異的炙熱又窒息。

  「哪個孩子?」梁輝澤吐出一口煙。

  「你不要裝傻————」上去揪住他的衣領,「你就算抓住他,他什麼也不知道————你這這樣沒有一點用————」

  梁輝澤輕輕把一口眼圈吐到他臉上,「但是你會難受。」

  「呵————為什麼?」李行洲恨不得立刻掐死他。

  「因為你讓我難受——————」梁輝澤抓住他的手腕,趁他不備猛地一摔,李行洲狠狠被他撂倒在地上。

  突然被偷襲,他躺在地上還沒來的反抗,就被擒拿摁住。

  「你現在就算殺了我,也沒有用————梁輝澤你做了錯事就要還債————」李行洲被抓著頭髮不得動彈。梁輝澤冷冷地說:「那就看看吧。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跟我作對————你越反抗,就失去的越多————」

  李行洲咬牙,再也沒說話。

  趙天明耳邊好像聽到了一些或有或無的吵鬧聲。他好像聽到了李行洲的聲音和另一個人在激烈地爭吵。李行洲......他是來救自己的嗎。

  他深吸一口氣,其實他知道,嘴被堵住根本很好解脫。他拿舌尖慢慢地把嘴裡的布給頂了出來,口中的布掉到了腿上。他張嘴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他拼命冷靜下來,腦海中演練著該怎麼逃走。

  房間內一片漆黑。

  李行洲伸手沒有摸到眼鏡。

  他在心底冷笑。他一進來就脫不了身了,他比誰都清楚。他只是對梁輝澤還抱有著最後一絲對於人性的幻想。認為他會放了趙天明。

  但現實明確地告訴他,他錯得很離譜。

  「小洲。」梁輝澤坐在他身邊吐出一口煙,「我已經給你辦好新的身份了。也會把你送出去,你想去哪裡都行。」

  李行洲啐了一口,唾液裡帶著血。「你是要接著嫁禍給海噠嗎?嫁禍給他說他殺了我對嗎?但是你能管得住我嗎?」下顎猛地被梁輝澤捏住,「我知道啊,所以你要為你更多的學生想想————」

  「你————」

  「現在,那個無辜的孩子,明天可能會上新聞,那全是因為你。」梁輝澤靠近他說,他看著李行洲的瞳孔放大,心裡有種報復的快感。

  趙天明感覺到自己被人拉到了外面,皮膚與涼風接觸,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行了,你該上路了。」旁邊有人在跟他說話。

  「上上上路?」趙天明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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