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矛盾
「張隊？餵？張隊？」
飛出去的電話還在通話中。
藍冠站在馬路邊腿發抖，他連忙摸出了電話。
「餵120————急救中心嗎——————」
滿地散落的還有材料。
「喂，梁先生，我們已經辦完了，但是現在人多起來了，而且藍冠跑過來了......」
梁輝澤起床，淡定地拉開了窗簾。「我知道了，辛苦了。」
海噠從網吧里出來，跟賣假證的接頭。
「這一招還是跟我老師學的。」他遞給楚虞了一張假身份證。
楚虞在網吧旁邊買了一瓶可樂，「這樣也可以啊。不過說真的，我這是第一次來網吧。」
「因為你以前沒機會嘛。」海噠接過可樂把瓶蓋給她擰開。
「以前只聽李瀧講過圍牆之外的時間，現在看到了，原來是這樣子的。」海噠拉著她的手讓她上車。「想想還有些難過，我覺得我可能錯過了很多原本可以很開心的時光。」
海噠摸了一下她的臉。「沒什麼可難過的，生活過的是未來，而不是回憶。」
「謝謝你。」楚虞看著他一笑。他真的很溫柔。
孤僻讓人清醒，清醒就會想清楚很多道理；懂得道理多就不會這麼鋒利。
「要喝可樂嗎？」
楚虞把可樂瓶口遞給他，海噠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
「我們這裡離H市還有一段距離。」海噠說，「但是我現在不能刷卡。能跟梁朵聯繫一下嗎？」
「這樣子好嗎？」楚虞有些抗拒。
海噠倒是無所謂，「你們至少還是朋友啊，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可是我們已經saygoodbye了啊，這樣子本來就不好的。」楚虞提出了異議。「我這樣子讓她對我幫忙，好像就是在不要臉的渣男一樣......」
海噠皺眉，打方向盤走上國道。「注意你的措辭，什麼渣男，你們也沒有什麼感情糾葛啊。而且也不是你跟她發生的感情糾葛。」
「那就更不該去求她啊，海噠，我們之間只是朋友罷了，談不上其他的。我更沒有理由叫她來幫我做什麼事啊……」楚虞說。
「對對對，你站在你的立場上是很有風度，但是咱們現在沒錢了，油箱裡也快沒有油了，到下一個加油站要用，你說怎麼辦？！」海噠的語氣有些不好，楚虞看著他的眼神放大。
「你是在吼我嗎？」楚虞質問。
海噠舒出一口，「我沒有。」他這才反思到剛才過於強硬了。
車道兩旁的樹木過眼而去。
「海噠，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對我說話？」楚虞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海噠直接停車在路邊，「我怎麼對你說話了？我現在不是也沒有辦法嗎？」
「那我們換個角度好了，你會去求鄒亦涵幫你嗎？」楚虞問。
海噠聳肩，「如果我能給鄒亦涵打電話那我現在就給她打了。這有什麼難的？」
「這就是你錯了啊……」楚虞想去糾正，但海噠一下打斷了她的話。「我哪裡錯了？只能說我們兩個的想法不一樣，不能說我錯了。」
這句話說完楚虞安靜了下來。她收回對他溫柔的看法！
海噠接著說：「這就是我們倆個想法的差異，你不接受是你的事，但你不能說我錯了。因為我們兩個就算再默契，思想也不可能達到絕對的一致。有時候也能冒出來一個對方絕對接受不了的觀點。」他根本就不想放過這個問題，一定要分辨一個高低。
楚虞忽然苦笑了一下。「但是你根本就是把你的觀點，強加在我身上啊，我明明不想去做的……」
「那你能想出更好的辦法嗎？我們棄車步行到H市，還沒離開T市就被抓住屠殺；還是棄車步行餓死在野外？你清高你有底線你去打工好了，等你賺到錢黃花菜都涼了，還是你想我來賣身賺錢？這個來錢倒是快——————」海噠毫不吝嗇每句能噎死楚虞的話。
楚虞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海噠往嘴裡丟了一顆口香糖。「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你是不是想說我們的觀點差異？對，認識久了就是會有觀點差異的，沒辦法————哎？！你幹什麼？！」他正說著話，楚虞轉身去拉車門。
「現在你是不是有覺得是我害得你走到了這個地步，我還不聽你的？後悔了嗎？那我走好了，你要怎麼樣都行，我的死活你不用管……」楚虞氣得不行時反而冷靜了下來。
海噠一陣頭疼，他的情緒在崩潰的邊緣試探。
「你不要鬧了！」他順手鎖了車門。「我們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你要去哪兒？！」
硬是按下她的雙手，把楚虞緊鎖在自己懷裡。海噠暗自感嘆還好不是李瀧，如果是李瀧的話他絕對打不過他。
「你幹嘛……放手！！」楚虞幾乎是尖叫的說，「現在是想怎樣！？你不是後悔了嗎？你放我走啊，我們以後誰也不妨礙誰好了！」她再想保持冷靜也敵不多海噠不講理。
「我哪裡後悔了？你自己臆想的想法能不能強加在我身上？你就這樣，還敢說我把想法加在你身上……你怎麼這麼霸道啊……」楚虞在他的懷裡懷裡掙扎，但根本掙不脫他的手臂。如果現在是李瀧，肯定能掙脫，還能順便暴揍他一頓。
海噠有些生氣，「你要再這樣我就換友友來了！我們現在是要解決問題而不是把問題變得更麻煩！」
楚虞瞬間泄了氣。她瞪著海噠，默默不語。她從來沒有見過海噠這樣跟她說話。
海噠也放鬆了下來。「我說得沒錯啊，我們現在就是要來解決問題，你現在所作所為就是在把事情變得麻煩。楚虞你有更好的辦法嗎？更好的辦法弄到錢還不暴露咱們倆。」
「我是沒有，但我也不要這樣。梁朵沒有義務幫我們！」楚虞的耳尖已經氣得通紅了，竟然還能冷靜地跟他講道理。
海噠無語地瞟了一下外面。
下一刻他想都沒想就吻了上去，楚虞拼命掙扎，海噠那一下親得很重，撞得兩人嘴皮疼。他起身，「你真的是……」
「海噠哥哥！你放開我！！！」楚虞的聲音變得幼幼的。
海噠滿意地放開手，「友友，你給梁朵姐姐打電話。」
「我不要！！！！」楚虞乾脆拒絕。「你不要覺得我還是會聽你的話，你上次已經把我的心傷透了，我不要再相信你了，而且珍欣姐姐一點都沒錯！！」
海噠跟剛才對楚虞的態度不一樣了，他發動車。「是嗎？」言語中是勢在必得。
「對，你說什麼都沒用！」楚虞在一旁生氣。
「去了H市有你喜歡的明星的見面會。你要打電話我想辦法帶你去……」
「電話拿來！！！」
海噠的嘴角不經意揚了一下，把電話遞了過去。
車子在道路上開得飛快。
梁輝澤隔著玻璃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張旖旎，他轉頭，滿眼悲痛。
「這是我失去的第三個孩子了......」
「梁局......」
其他人都紛紛上來安慰著他。
梁輝澤悲痛地說：「現在我已經不是局長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沒能力保護好孩子們，是我沒用。」
「甭這麼說——————」李銘紳嘆了口氣，「梁局，您已經做得夠好了。」
藍冠在一旁冷眼看著他。
梁輝澤說：「晚點我會再去給小張的父母道歉。她跟海噠都是我最喜歡的孩子。有本事讓那幫瘋子衝著我來，別迫害孩子......」
「呵。」藍冠冷笑一聲。「梁師兄，事情已經成這樣了，你再說這種話有意思嗎？」
他說完，踱步到玻璃前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張旖旎。
梁輝澤轉頭看著他的眼圈紅了，「那總比我冷漠地在這裡看著要好！你當時明明就在現場，是你電話聯繫的救護車，為什麼還能出這種事？」他話里話外都在暗示。藍冠攤手，「我怎麼去救？我們中間還隔著至少八百米，我喊她她都沒聽見，只顧打電話————」
「你這麼說，就是在怪她打電話？藍冠，我看在我們是師出同門的份上，我沒有計較你的責任，但是我還是要說，你不配做她的領導————」梁輝澤的尾音顫抖，聽起來怒不可遏。
藍冠走近，和他對視，「那要如何才配？躺在床上的那個人是我，你就滿意了？」
「不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你說這話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我不配做領導，是不是要替她死了才行？」藍冠說。
一旁的小藻忍不住插嘴：「藍局，我們張隊還沒死呢——————」在場的人，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情緒。
藍冠瞪著梁輝澤，「你不要覺得就你偉大。」
梁輝澤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偉大，也從來沒覺得自己做得有多好。我只是想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保護——————」
「做這一行本來就需要出生入死你說什麼保護？要保護就回你的警校繼續當老師————」藍冠毫不留情地懟道。梁輝澤的眼神別了過去，他顫抖地擺擺手，「我，我不想再跟你爭辯了，反正我現在休息，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沒什麼好跟你說的。我走了。」
他一走，其他人也跟著他走了，沒人跟藍冠說一句話，或者打一個招呼。
他知道自己引起了眾怒。想起了李行洲交代他的話：【你只有引起大家的反感，讓所有人遠離你，你才能更好地去調查。梁輝澤到時候會覺得你沒有威脅，只是一個自私自利，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他自然也就不會把目光集中在你身上了。到時候你就有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去調查了。】現在他可是開始著手調查了。
「梁局，甭把那種人的話往心裡去，我們都聽您的，大家還等著您再回來呢。」李銘紳安慰道。
梁輝澤擺手，「我沒事，謝謝你小李。」
一旁有人搭腔，「我們早就受不了他了，梁局，我們都等著您呢。」
「謝謝你們......」
二蚊站在最後面，出神地想著張旖旎跟他的通話。
畢竟那通電話是打給自己的，而且他清楚地聽到，那邊張旖旎說海噠還活著。
還活著......
他上前想找梁輝澤回報一下情況，但是這種話他不敢亂說。
大家分手之後，他自己回到了局裡，想找出張旖旎的電話。在她出事之前，她在跟誰聯繫，這很關鍵。
「那部電話已經被你們藍局拿走了。」看管物品的交警說。
「藍局......」
二蚊在心裡犯嘀咕，他拿走了張旖旎的手機幹嘛？
海噠開著車，扭頭看了一眼楚虞。「差不多得了，怎麼還生氣呢？」
「死直男。」楚虞玩著手機罵。
海噠白了一眼，「你說什麼呢？我要是彎的你願意啊？」
「我無所謂，反正你都是跟我哥哥姐姐上床。」楚虞放下手機，惡狠狠地說：「你欠梁朵姐姐的錢別忘了還！她雖然說以後都能聯繫她，但是我不想這樣——————」
「......行行行。」海噠開去了加油站加油。
楚虞坐在車裡不依不饒地說：「就是啊，我以後都不會幫你任何事了————我從現在開始長大了，我要做一個有原則的人，你這種死直男我不喜歡你了。」
「是嗎......」海噠敷衍地回答她，接著付錢加油，順便去便利店買了一些東西。
回來的時候楚虞還在玩手機。
「你不要用任何社交軟體啊，容易被發現。」海噠提醒。楚虞不服氣地說：「我就是在上網查一下問題。」
「什麼問題？」海噠問。
「怎麼樣從大山里逃出去。」楚虞回答，海噠大笑。看她怎麼逃走吧。
楚虞「哼」了一聲，「還有一個問題是怎麼逃離死直男的魔抓。」
「別生氣了，給你可樂。」海噠開著車遞了過去。楚虞撇過頭，「我不要——————我不喜歡可樂，我喜歡檸檬茶。」
海噠發現他們每個人格的喜好還都不一樣。「你餓不餓？」
「不用你管。」楚虞還在鬧脾氣。「海噠哥哥，我正式通知你，我現在不要你的任何幫助了，我長大了，已經不是出了事往你懷裡躲的年紀了——————」
「shr——————」
車子猛地剎車——————
前方的路中間被從旁邊的樹林中丟出來了一具屍體————
「啊——————」楚虞尖叫著抱住海噠。
「沒事沒事......」
海噠安撫地拍了兩下她的頭，「這個......」
這具屍體就躺在他的車前面。
上面的血液不像是已經死亡很久了。
現在還是白天，竟然會出現這樣的事。
「海噠哥哥，海噠哥哥怎麼辦————」剛才還說再也不需要海噠幫助的她，現在死死拽著他的袖子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