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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起,烏雲又壓了下來,密布遮陽,如入黑夜。
王秋香繼續道:“......他好像喜歡二小姐,好像唯獨在看二小姐時眼中的目光會變乖。民婦清楚地記得,陳家四爺年少還在世時有一次醉酒,碰了二小姐的手一下,他像狼一樣撲了過去......那次,他被陳四爺的人差點打死。”
宋依依插口,“你,確定是二小姐?”
王秋香點頭,“回世子夫人的話,民婦確定。”
宋依依背脊寒涼,便就又看向了傅湛。
因為他剛才說,他唯獨在看長姐時眼神不同。
到底是長姐,還是二姐?
如若真是二姐,那......
事情的根源......
然這般剛轉過去,她便突然一晃,眼前驀地一陣發黑。
再接著,宋依依便就什麼也看之不見,耳邊最後殘留的記憶是傅湛的喚聲。
“宋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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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依再度睜眼之時已經入夜。
外頭仍是“嘩嘩”雨聲,屋中點著燈。
“宋依依......”
傅湛未走,她昏迷小半個時辰。
他一動未動,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太醫過來看過,說人只是虛弱,身子骨無大礙。
但直到見她醒來,傅湛心底的石頭方才落下。
然前一個剛落,後一個又重重地砸壓過來。
女孩兒眼中有著幾分難掩的懼怕,糯聲糯氣地道:
“你是誰......”
傅湛哽住,嗓中有物咽不下,吐不出的感覺,心重重一沉,猶如被千絲緊纏........
但他微微笑了笑,握起她的手,溫和地開口,“依依,我是傅湛,是你的丈夫.......”
“傅湛......”
宋依依慢慢起身朝他靠近,而後亦如上次,鼻子過去朝他輕輕嗅了嗅,終於笑了出來。
“嗯,你是傅湛。”
傅湛摸了摸她的頭,“你能聞出來麼?”
宋依依像小狗一樣,又朝他聞了聞,應聲。
“嗯。”
傅湛展顏而笑,憐愛地又摸摸妻子的發心。
接著見她小臉兒慢慢冷下,有些憂愁的模樣。
“我是不是白日裡也有過一次,不認得你了?”
傅湛“嗯”了一聲。
宋依依嘆息,“你不覺得這樣很煩麼?”
傅湛搖頭,“我不覺得,依依。”
宋依依道:“我剛才做夢了。”
傅湛問著:“夢到了什麼?”
宋依依笑了聲,“滑稽的很,我夢到在街上,你我走散,我不知道哪個是你,就悄悄地挨個聞.......”
她說完想著那可笑的畫面,忍俊不禁,“咯咯”地笑了起來。
傅湛也隨之沉笑出聲。
不時,宮女送來蓮子羹。
傅湛扶起宋依依,接過羹碗,坐在床邊兒,一勺一勺地親自餵她。
宋依依有些怔怔地看他,看他的眉眼,他的動作,發自肺腑地感嘆出聲。
“你待我真好,我要是沒病就好了.......”
她說的傅湛心疼。
男人搖頭,用帕子給她擦擦唇邊沾下的湯汁。
“依依沒有生病,依依只是在丈夫面前變成了小孩子。”
宋依依的心突然疼了一下,而後眼中就湧出了淚來。
“不知道為什麼,你說的話讓我很想哭。”
傅湛有些許的緊張,放下了羹碗,欲要給她擦淚。
宋依依搖頭,沒讓他擦,破涕為笑,笑吟吟地道:“你可不可以再讓我聞聞.......”
傅湛笑著將她攬入懷中。
晚會兒,宋依依再度進入夢鄉。
傅湛又見了何太醫,明言:“多久本相都可等,即便只有一絲,哪怕是半絲希望,本相都會等下去。”
何太醫跪地,“下官定竭盡全力為夫人配製解藥......”
男人應聲,讓他退了。
夜寂靜,只有窗外雨聲風聲,以及時而響起的士兵巡邏聲。
整個皇宮仍在封禁之中。
從揭發假太后到參透查明幕後,不過區區一日。
傅湛不會放過任何一人。
但為保宋依依安全,他必須先找到那個殺手。
男人喚來了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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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處
閣中燃著檀香。
沈懷琅默坐矮榻,獨自品茶。
外面雨幕如注,樹影婆娑,風聲沙沙。
男人突然朝著寂靜無人的屋中淡淡開口。
“我前些日子被監視了,你不知曉?”
他說著唇角微扯。
“敢來找我,你的膽子不小啊!怎麼?你就是再厲害,非凡胎肉-體,抵得過傅湛的金戈鐵馬?”
暗處之人一聲冷呵,旋即現身。
其中等體量,偏瘦,臉戴面具,一身黑衣,來去如風,腳步無聲。
“沈都督好雅興,還有閒心品茶。”
沈懷琅淡笑,“否則呢?去死麼?”
面具黑衣人道:“若非你那日出手阻撓,我已經完成任務回西梁了。此事,你說,我應不應該同主上參奏一筆?”
他說話期間已經坐到了沈懷琅對面,拿了茶杯,自斟一杯喝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