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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望本來就心懷不滿,許門下令一問,他就把許漣漪千叮嚀萬囑咐要顧念祖父身體的話拋之了腦後,將他們所查的乞巧宴之事和盤托出。

  當年靜寄行宮的乞巧宴之事,許門下令因為兄弟鬩牆而氣得突病。那時,眾人都以為,許鞍是最兄友弟恭的人。

  亦是從那時起,許門下令培養的重心,就從許望徹底傾斜到了許鞍身上。

  誰能想到,當初的兄弟鬩牆,就是這個“兄友弟恭”的許鞍,借刀殺人,一手策劃。

  由此再推,花朝節時,許鞍帶著許從登去找許望和解,也是別有用心——而正是那一次北湖遊船,讓許太后徹底斷絕將淑真長公主嫁給許望的念頭。

  這還只是兩件有跡可循的大事,那些日常生活里的挑撥離間,想必多到數都數不清。許望、許從登和許二老爺父子三人的關係惡化,未嘗沒有許鞍從中作梗。

  將這一切釐清之後,許門下令當即就捂著胸口吐了血。如果不是為了撐著許家,他或許會比當年直面許望醉酒,提劍欲殺許從登時還嚴重。

  許大老爺現在最惶恐的事,就是許門下令一病不起,被迫致仕。

  儘管三司會審靜寄行宮以次充好一案,他只落個“革職留任”的懲罰,但到現在,吏部也沒有走完讓他回工部的手續。

  許大老爺明知這背後必定有孫翩的手段,可妖僧一案是一把懸而未決的刀,他只能一忍再忍。

  如果這個時候許門下令致仕,那他的前程,可就要橫生巨大的波瀾。

  一想到這裡,許大老爺下手更狠了:“養不熟的畜生!”

  他怒斥著,馬鞭擦過許鞍的臉頰,立刻留下了一道血痕。

  許大老爺猶嫌不夠,伸手還想再抽,卻被許鞍抬手握住了馬鞭。

  許大老爺一抽,竟沒能把馬鞭從許鞍手中抽出來,頓時大怒:“孽子!你想反了天不成!?”

  “孽子?”許鞍冷笑了一聲:“您真的當我是兒子過嗎?”

  他所有的謀劃都化為了泡影,一個破罐子,害怕什麼摔?

  “兒時,我但凡有絲毫不順您的心意,您脫口而出的怒斥,就是養不熟的畜生。”許鞍直挺挺地跪著,抬頭看著許大老爺:“您的侍妾有孕,頭一個防備的人就是我。如果不是您防得滴水不漏,她小產之時,恐怕就是我被趕出許家的時候吧?”

  許大老爺扔下鞭子,直接甩了許鞍一巴掌:“你看看你做的什麼好事,難道我說錯了?!”

  “如果不是許望和許從登兄弟鬩牆,父子失和,您不再寄希望於二房,您會將重要的事,交給我嗎?您既要我趁手好用,又防著我位高權重。”許鞍被打得偏過臉去,吐了一口血沫:“如果您是我,怎麼敢讓許望娶淑真長公主?”

  “我怎麼知道,當您年過半百不稱意,終於意識到自己不可能有親生子嗣之後,會不會對許望大為看重?”許鞍臉上溫文爾雅的神色早就蕩然無存,只余石板一般的冷意:“到底,許望跟您的血脈更親近。”

  “不可能有親生子嗣”這幾個字,深深地刺痛了許大老爺。“畜生!畜生!你竟敢咒我!”他氣得發抖,伸手就想再抽許鞍一巴掌。

  但這一次,他的手也被許鞍牢牢地抓住。

  “您聽到沒有子嗣,就如此憤怒。若您知道,雲遠轍給陛下呈上了自己的《河防要義》,又當如何?”許鞍的嘴角往上扯了扯,他的嘴角還帶著血,顯得格外的詭異。

  許大老爺面色一僵。

  “按尋常論,只不過是新科狀元想要博得聖心,所以交了份奏章。由於陛下還沒讓三省六部審議這份奏章,所以,祖父以為此事不值一提,在您閉門思過這些日子,壓根沒有跟您說過。”

  許鞍的聲音低沉如幽冥鬼魅:“但是,如果此事不值一提,您當初知道陛下殿試時考《河防一覽議》,怎麼會摔杯失態?為什麼擔心薛彥歌去禾州的用意?又為什麼,哪怕祖父猶疑,也一定要推遲陛下親政,去爭無上的權力?”

  “如果不是兄弟鬩牆,而我得以被逐漸委以重任,您的心腹也不會向我釋放好意。”許鞍抹去了唇邊的血沫,道:“我也不會知道,您特意挑雲遠轍和雲枝下手,在京兆尹判決之後,還派人緊盯了阿平一段時日。”

  許大老爺如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您瞞著祖父,而我瞞著您。上行下效,還能有比我更肖似您的兒子嗎?”許鞍直直地盯著許大老爺,扯著嘴笑喚道:“父親。”

  *

  儘管許家拼命想把禍起蕭牆的鬧劇壓在院牆之內,但哄鬧之時,最容易出錯漏,楚正則還是很快就在案頭收到了密奏。

  只不過,明面上是許大老爺病了,許鞍則是日夜守在床邊侍疾的大孝子。許家一定會抓住和中山王府聯姻的機會,所以,許鞍會等許漣漪和中山郡王世子成親後,才大病不起。

  楚正則面上殊無異色,只伸手將密奏在燭火上點燃,然後把它擲入銅盆。

  火舌吞沒紙張,烈焰也未能照亮楚正則冰冷的眼睛——算計薛玉潤在先,算計楚含嬌在後,他怎麼可能容忍許鞍全身而退。

  直到門外傳來一聲通稟:“皇后娘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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