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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要……你。」綏遠似笑非笑地望著沈長樓,「你既然吃了我的蠱蟲,即便你被人碰過了,念在你與我子母蠱的情誼下我也要將你收做填房帶回東域。」

  「我可不是那些被關在籠子裡嬌養的金絲雀。」沈長樓嗤笑,「你就不怕我反咬你一口?」

  「你不敢殺我。」綏遠悠悠開口,「我的疼痛將雙倍奉還給你,你殺了我你也會死去。」

  沈長樓冷聲說:「瘋子。」

  「你這麼說就傷我心了,冤枉我的一番為你著想心意。」綏遠手指戳向自己心口,指尖緊繃,像是要將心剜出來,「倘若我不將蠱蟲為你種下,你此時早已內力枯竭而死了。」

  「你的意思是我還得感謝你為我種下蠱蟲?」沈長樓抿唇,面上再也沒有半點笑意。

  「感謝倒是不必。」綏遠摩挲著下巴,神情繾綣含笑,「將道長你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養在家裡,不失為一種樂事。」

  沈長樓輕嗤一聲,不做應答。

  綏遠在火光下直勾勾地盯著年輕卻滿頭白髮的道人,像是著了魔。

  他雙眼浮滿煙嵐,朦朧漆黑一片,混沌得不清不楚,再也不能眷留任何一個人的影子,唯有笑意淺淡點綴其中,若即若離而多情至極,像是要隨時乘上潑墨做的鶴,隨風前往九重青山去。

  綏遠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碰沈長樓,想吻著他耳鬢白髮廝磨。

  忽然一陣夜風竄入綏遠的衣領,他打了一個寒顫,像是夢中驚醒一般。

  綏遠問:「你願意留下嗎?同我一起?」

  沈長樓在篝火旁烤火,聞言用餘光輕瞥他,像是在斟酌他話語其中意思。

  沈長樓說:「如果我要走,你會讓我走嗎?」

  綏遠答:「不會。」

  綏遠淡藍的眼底像是有無窮的海浪潮汐交織在一起,構造出一個一響貪歡的美夢,虛構出低聲嗚咽的海螺聲,催人入眠一般。

  「我不會允許你走。」

  沈長樓興致闌珊地移開眼,「那你又問我幹什麼?」

  「你心有不甘。」綏遠說,「我與你那個徒弟相比,在你眼中竟然這麼不同嗎?」

  「都是凡人,有什麼同不同的?」沈長樓低笑一聲,「只不過他在我眼中看著稍微順眼些,你在我眼中……」

  「……與世間草木頑石無異。」

  「在你眼中世人不過草木頑石,隨時可以棄去?」綏遠突然笑出聲來,「好一個光風霽月的沈道長!」

  沈長樓凝神望他,唇角攢笑:「我只是順應天命。」

  「聽聞沈道長你初入江湖時曾入歡場,與那妓子以風月典酒,僅僅是飲酒的風姿也招惹得六朝粉黛黯然失色。」綏遠雙手緊攥刀柄,「你當時可是說的不信天命。」

  「可我現在信了。」沈長樓淡淡道,「即使搏命掙扎,想要改變人世的輪迴,也只是徒勞無益。」

  「你愚弄天命,天命亦會愚弄你。」

  「你見過蟬嗎?他們在地下蟄伏數年,無數次褪皮的苦楚,只為了有一日可以飛上枝梢施展它的凌雲志向。」沈長樓「咔嚓」一聲折斷地上的樹枝,唇角笑意一點一點冷了下來,「可是自它飛上枝梢那日,連它自己都不知道,它的光芒四射只有幾個月。」

  「幾個月之後,化成骨灰,塵歸塵,土歸土。」

  「我無法欺騙自己不去念著曾經過往種種,只能一遍又一遍走向屬於自己的歸途,親眼見證自己的赴死。」

  「然後……向死而生。」

  綏遠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沒由來得一陣心慌,煩躁地將火弄滅:「有我在,無人可以傷你,你不必多想。

  「就連我至親至愛人都無法保證我的生死,你又是懷揣著什麼年頭許諾護我餘生?」沈長樓笑容冷淡,像是好不在意他的互訴衷腸,「換句話問,我在你心裡究竟是何種定位,讓你為我許下這情慾沖頭,不切實際的諾言?」

  「……情人?」

  「……玩物?」

  「亦或是別的什麼東西。」沈長樓步步緊逼,「你說呢?」

  綏遠想要回絕這個話題,卻避無可避,像有什麼黏住了他的雙唇,讓他變得無比嘴拙,說不出往日的甜蜜秒語來逗他歡心。

  「你……」綏遠盡力找到一個妥切的詞句,「是我曾經發誓要超越的人,我自然要尋住機會將你鎖在身邊。」

  他說著說著像是自己也覺得正確,繼續道:「所以我要護你生死,你這一生只能被我一個人打敗。」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沈長樓也沒有揭穿他自欺欺人的謊言,神色平靜地望著熄滅的篝火:「看在你此番也算救我的情分上,我奉勸你一句,倘若你回歸故土,小心你那個未婚妻。」

  「嘖,沈道長。」綏遠笑了下,「怎麼還沒過門就開始吃味起來了?還說著對我沒有意思?」

  沈長樓沒有理會他輕佻的話語,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她與你兄長綏境勾結在一起,都要攛掇你繼承者的位子,倘若沒有意外,你回去喝的第一杯茶被她下了藥粉,可以讓你昏睡不醒,好讓綏境將你父親賜你的空白詔書偷出來。」

  綏遠語氣一點一點地冷了下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污衊我東域皇子引起內戰可是當誅的死罪,你現在落在我手上,不怕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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