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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桃逗著小貓,眼皮兒掀了掀。

  此事她知道,連那匣子都是母親當著她面兒裝進去的。

  翹楚見姑娘不得新鮮,在拾已的眼神里閉上嘴,默默端著插瓶出去換水。

  晌午日頭正大,府里才午睡過,到處且靜著,兀的幾聲鞭炮將人的瞌睡全部炸醒。

  郁桃從書里抬起頭,蹙起眉問:“怎麼了?”

  拾已真說出去看看,便看見翹楚風風火火從外頭跑進來,額頭還帶著晶瑩的汗珠,雙頰紅紅,喘著氣兒嚷道:“閆韓侯府來過禮了,閆韓侯府來過禮了,我看見那管事手裡拎了好大一對肥雁。”

  郁桃抬頭的動作定住,怕是自己聽錯了,“誰來過禮了?”

  翹楚指著外頭,興奮道:“閆韓侯府,姑娘快換身衣裳出去看看,才唱禮單呢,奴婢瞧那擔子都排到胡同外,多少府上開了門來看熱鬧,壯觀的緊。”

  郁桃趕緊兒換了衣裳收拾出去,遠遠地看見那人一身大紅直裰,袖口別著紅綢,堂亮的嗓門正唱,“海味十六式:鮑魚、蚝鼓、元貝、冬菇、海蝦、魷魚、海參、魚翅、魚肚等......”

  先前所念不過是尋常富貴人家的物件,待唱到後邊,越讓人忍不住咋舌,什麼黃金百斤,馬匹六十六,金銀茶筒,玉器三十,良田......

  系紅綢的雕花烏木擔子鱗次櫛比入郁府門中,胡同巷子站滿了聞聲而來湊熱鬧的人。

  郁桃將走出廊廡,鄭氏的眼風一掃過來,幾人便只敢站在抱漆大柱子後頭,不做聲的聽著。

  彩禮唱完,郁桃的腳險些站麻。

  翹楚捂著嘴偷笑,“瞧這個聘禮,咱們姑爺可滿意咱們姑娘呢。”

  拾已臉上掩不住笑意,卻說:“還在外頭,說話可省心些。”

  唱禮之後,鄭氏便出了石階。

  門外晃眼一過,郁桃瞧見韓禕立在鄭氏跟前,將聘書呈給母親。

  平時見多了他穿深色的衣裳,今日換了一件褚色的寬袍,反而減了不少冷清的意味,添了些郁桃從未見過的人氣兒。

  他對長輩笑時的樣子,清雋而恭敬,郁桃也覺得很稀奇。

  時至今日的一切,如夢似幻一般,總讓人覺得不大真實。

  她盯著人神遊,也不知自己的眼神穿出去,韓禕已經無聲的看了她幾回。

  直到翹楚憋著笑,扯了下她的袖子,郁桃暈乎乎回神,定睛之時,看清遠處男人一雙黑眸掃來,猛地被燙了下。

  抱漆大柱子後面幾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溜走。

  鄭氏不知道這一遭,她手裡拿著聘書,只覺得沉重的很。

  只因夾在其中一張黃綢,上寫著太皇太后親賜,短短几行字,其力度可見。

  只是這賜婚應當宣讀......鄭氏有些疑惑。

  韓禕道:“宮中賜婚,原本應當宣讀,只是皇奶奶說給自家外孫兒點個婚,是尋常家事,不必走那些不必要的繁文縟節,這份賜婚能彰顯其珍重便是。”

  這也說得過去,鄭氏凝神看,前頭無甚麼要緊,只是這婚期......

  韓禕道:“司天監算得,這一日是整年中最好的時候,又是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之日,萬事皆宜,十分難得。雖說緊了些,不過有宮中繡紡局在,一應都妥帖。”

  宮中的繡紡局給自家女兒做嫁衣,鄭氏是萬萬沒想過的。

  她無言半響,點點頭,便是應了。

  還禮過後,鄭氏送走一行人,看著將府苑填的滿滿當當的彩禮和手上的禮單陷入沉思。

  不過三十日,她將自己那幾座莊子宅子田地算上,似乎也只是勉強湊夠閆韓侯府彩禮中良田的末數。

  當晚,郁桃逗著小貓,迎來了錢媽媽和她身後幾個挑著擔子的婆子。

  翹楚‘唷’了聲道,“媽媽這是送什麼好東西來哩?”

  錢媽媽含糊道:“夫人讓送來的,你們且看看,記得讓大姑娘認認真真的看看。”

  翹楚和拾已吃力的將大箱籠搬入內室,郁桃抱著貓兒好奇的湊過去。

  箱籠蓋子撐開,見著裡頭是郁桃在清風軒里常用的那一併算盤。

  再伸手翻一翻,底下全是厚厚一摞帳冊。若說從前,郁桃見過的帳冊頂多撥上四五顆算盤果兒,那這回母親送來的帳冊,怕是要將算盤撥全敲爛。

  冊子第一面夾著張紙,是鄭氏的字跡——

  閆韓侯府家大業大,為娘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好自為之。

  第六十一章

  嫁衣送往郁府, 已是提親後而後二十日,皇家徽記的繡紡局車馬駛入胡同,驚得四遭府邸又一次頻頻開門觀望。

  “這是宮中的繡紡局?”

  “真是氣派, 這只能是閆韓侯府在宮中那位老祖宗的意思了。”

  “聽說可是私下賜婚,郁家不願太過張揚罷。”

  一片咋舌聲里, 郁府中, 郁桃在幾位嬤嬤的注視下, 乖乖地試著那冠鑲了碩大明珠和翡翠的頭冠。

  郁桃倒吸一口氣,真是重, 難以想像成婚那日她要頂著這冠整整兩日。

  嬤嬤們兩手疊在腹前,含著微笑滿意點頭。

  華麗無比的珠玉冠下, 露出少女光潔的臉蛋, 那滿頭的珠翠也只能化作附庸。

  “郁家姑娘名副其實。”

  其中一位較長的向鄭氏留下此話, 道:“老奴還需連夜趕回京中, 向太皇太后稟報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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