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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遺詔很長,大概是夏皇早已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提前許多天便著手準備遺詔。夏皇這一輩子也沒有什麼建樹,也沒享受過什麼,他雖貴為一國之君,卻幾次三番遭受重創。幼年失去父母,中年失去髮妻,後又獨自一人將蕭瑾拉扯長大。

  他也曾想過給蕭瑾留下一份獨一無二的家業,但無奈他並不是治國之君,也沒辦法扶大廈之將傾。夏國這個爛攤子,他既捨不得交到兒子手上,又不得不交到兒子手上。如今唯一能給兒子做的,便是開了私庫,多給這些大臣一些封賞,盼著他們能因此善待蕭瑾。

  叮囑完這些,夏皇又怕自己駕崩耽誤了兒子與太子妃的感情,所以特在遺詔中要求喪禮一切從簡,不得破費,婚嫁不禁,勿驚擾百姓,二十七日即除服云云……

  一片愛子之心,盡在這一道遺詔中間了。

  蕭瑾聽得鼻頭一酸,眼淚直接掉了下來。他雖然對夏皇沒有什麼感情,但是原太子有。他繼承了原太子的記憶,總免不了為夏皇哭一場。而且,他本來還算挺樂觀一個人,如今因為夏皇去世,一時間又覺得所有的事情不可掌控了。

  蕭瑾抹了一把眼淚,不爭氣地哭出了聲。

  諸位大臣還得跟著勸,再順便將話題拉回正軌,跪下恭祝蕭瑾成為夏國新主。

  靈前即位,蕭瑾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可高興的。若是可以,他更想換個時間換個地點,然而禮制如此,他也沒得選。

  這皇帝他無論如何都得當。

  李廷芳寬慰道:“聖上節哀,大行皇帝若是看到您這般傷心,只怕在走得也不安心。”

  其他人也過來安慰。

  只張崇明冷眼旁觀,並不摻合。說實話,他對蕭瑾這個新皇帝不抱什麼期望。

  這對父子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的軟弱無能,若是盛世,興許還能做一個守成之君,可如今是亂世,哪能容得下慈悲心軟之輩?

  他對蕭瑾沒什麼期待,自然也不會客氣了,在眾人還忙著安慰的時候,張崇明已經有幾分不耐了,他開口:“聖上,有句話臣也不知當不當講。您若是哭夠了的,便趕緊將剩下的事兒先安排上。雖說大行皇帝有遺詔,國喪一切從簡,但是該有的禮節一樣不能少,如今還有不少事等著您做主呢。”

  王從武哭得正傷心,卻被他這事不關己的口氣給弄得火氣直冒:“右相大人還真是冷靜,就你知道是吧?”

  張崇明嘴角一撇:“倘若人人都跟王大人一樣一根筋,只知道哭卻不幹事,這朝堂還要不要運作了?忠心可不是哭出來的,有人替你把事情料理好,你就該閉上嘴照做就成了,哪來那麼多廢話?”

  “你——”王從武指著人,奸相二字到了嘴邊,可想到大行皇帝如今屍骨未寒,去論如何也不能在他陵前鬧事。

  萬般無奈,只能憋屈忍下。

  還是蕭瑾不願看到他們起爭執,趕忙出面調節,順便將該吩咐的事都吩咐下去。

  他主動遞了台階是不想讓王從武難堪,而且他也算是看明白了,這位張大人不僅是個不怎麼管事兒的,對他這個星皇也沒有多少尊敬。

  算了,是敵是友都還不知道呢,何必要他尊敬?

  夏皇的喪禮還有的忙活,這一個月里都不得空閒了。喪禮最重要的安排山陵五使,五使之首的山陵使慣例由丞相擔任,只是蕭瑾也不敢差使張崇明這個刺頭,只能讓李廷芳來當。其他有禮儀使、儀仗使、鹵簿使、橋道頓遞使點了各大人分別負責。至於撰陵名、哀冊文、諡冊文和議諡號事,亦一一叮囑了下去。

  一番吩咐完,諸位大臣也各自下去料理事情去了。

  出了大殿,王從武便對著張崇明撂下狠話:“奸相,咋們等著瞧!”

  張崇明沒把他的威脅當一回事,反唇相譏:“喲,王大呆子幾時學會威脅人了?”

  “你說誰呆呢?老子比你聰明多了。”

  張崇明冷眼一掃:“真是個不自知的東西,家裡的鏡子都白照了。”

  撂下這麼一句,張崇明直接甩著袖子走人,獨留王從武在後頭氣得面紅耳赤。

  王從武跟張崇明的恩怨由來已久。

  年輕時張崇明便瞧不起行伍出身的王從武,見了面每每都要寒磣兩句。起初王從武出於對文人的敬重還忍他,後來他漸漸得知張崇明的手下在外頭大肆攬財,張崇明自己愛錢又好色,更甚至,還將戶部弄得烏煙瘴氣。這樣的人,又豈能忍他?

  自此之後,王從武便沒再看得起過張崇明,且視他如毒瘤。

  早晚有一日,他都要替聖上把這個毒瘤給鏟了!

  李廷芳不知何時走到了王從武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見怪不怪了:“你又何必跟他置氣呢?他什麼性子難不成你還不知?”

  “我就是見不得他怎麼沒心肝。大行皇帝對他多好?還讓他當了右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當初他是何等的風光?可他呢,半點沒有感恩之心,還竟敢對新皇出言不遜!”

  “隨他去吧,管不了。”李廷芳也有些不喜。

  “我就不信他能一直囂張下去!”

  李廷芳不語,目光久久地注視著張崇明的背影。

  是啊,誰還能一直這麼風光呢?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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