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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無子,太妃們也無法出宮,都留在偏僻的西宮裡住著,除了這種太后聽經會召她們來,其他時候在後宮中實在是安靜得幾乎不存在,只聽說偶爾聚在一起打打馬吊之類的。

  巫妖道:“她們在議論國師佛相莊嚴,傲岸不群,是否在巫山親身度化太后。”

  蕭偃面上表情幾乎破裂,低頭連忙拿了茶杯到嘴邊掩飾笑意,心裡卻默默和巫妖一本正經地討論:“我看國師眸清氣正,此事應只是謠言。”

  巫妖心裡卻又對蕭偃有了一點認可,他明明與孫太后立場不同,卻又不會傳播無憑據的謠言,也不會在人後以詆毀人為樂。他見過許多人,只是為了一時口舌之快,隨意傳遞毫無根據的謠言,只憑個人喜樂,卻不知正在行惡。

  孫太后今日傳了孫雪霄進來陪伴聽經,聽得頗為專心,也時不時偶爾給孫雪霄說幾句佛法體悟。

  待普覺講完後,孫太后和蕭偃都分別有豐厚的賞賜。普覺國師帶了徒弟來叩謝恩賞,孫太后笑道:“之前聽國師講《華嚴經》,因果極妙,法理深奧,今日這《涅槃經》國師卻講得淺顯通俗,生動有趣。”

  普覺笑道:“太后娘娘與我佛有緣,又精通書史,貧僧此前給娘娘講《華嚴經》,娘娘皆能明悟。前些日子貧僧到壺口講經,才發現民間如娘娘一般擅禪精佛理的極少,大多連字都不識,只得改了這講法,通俗易懂,才能廣傳佛道,攝受眾生進入佛法之無邊大海。”

  孫太后一聽心裡得意,笑道:“哀家母親當年懷胎之時,便夢到有菩薩摩頂,天女散花;當初先帝也誇我有菩薩之儀態,前些日子哀家睡夢之時,仿佛也聽到佛音陣陣,蓮香縈鼻,想來,哀家是有些佛緣在的。”

  普覺國師道:“娘娘信向大乘,遨遊眾善,善哉善哉。”

  孫太后又笑著問普覺國師:“眼看著也要游佛日了,國師主持,到時候哀家和陛下,也去給佛像撒花禮敬,今日哀家和陛下捐兩萬貫,修佛金身。”

  普覺國師連忙拜謝:“陛下深恩,娘娘仁慈。”

  孫太后笑道:“國師可不知,前兒陛下還專門命人給哀家重抄了一套哀家常常誦的經書,說是之前的字小,讀著吃力,恐哀家傷眼。”

  普覺國師笑著贊道:“陛下至德純孝,奉事太后,此乃百姓之福。”

  蕭偃道:“母后鞠養教誨之恩,豈是這幾本經書能報的?兒子恨不得身入佛門,日日為母后讀經求賜福。”

  孫太后笑道:“豈有此理?陛下可是身負天命,庇佑萬民的,豈能輕言皈依之事?倒是哀家,自幼榮貴,唯知安樂,未嘗憂懼,先帝去後,時有出世修行之念,以期修得來世……”

  蕭偃連忙勸阻:“母后萬萬不可,兒還需母后教誨。說起這事,朕倒是有一個念頭。”

  他看了眼普覺國師,笑道:“朕聽說,世祖高皇帝在世時精心慕道,著草履,衣葛衣,食菜蔬,後宮侍御一概不許著羅綺,奏曲樂,還造寶光寺,供養三千僧徒。”

  普覺國師拱手道:“世祖高皇帝確然奉佛至信,天姿高朗,遍覽玄章,時與大德名僧講論佛理,世祖在世四十年,胡兵不敢南牧,天下太平,四海呈祥,此乃大德也。”

  孫太后道:“正是,宮裡如今還有當初世祖高皇帝供過的釋迦繡像,哀家時時上供。”

  蕭偃道:“今日聽著大師講經,微言大義,豁然洞達,頗有醒悟,恨不得時時在國師座下聽經。昔日世祖以身邊最信重的內侍為替身,代自己捨身以祈鬼神諸佛保佑,可巧朕身邊服侍的祁垣,前些日子替朕抄寫佛經,和朕說夜裡時時似聽誦經木魚聲。朕看他頗有佛緣,國師戒律精嚴,勤行善法,朕想著效仿先祖,令祁垣代朕捨身出家,就在國師身旁服侍,國師看如此可好?”

  他一言說完,在座諸人全都吃了一驚,孫太后微微色變,蕭偃卻已道:“祁垣出來拜見國師罷。”

  祁垣原本今日被蕭偃專門帶了出來伺候,正站在牆邊,聽到蕭偃寥寥幾句便定了讓他出家,整個人震驚莫名,但仍走了出來,木然下拜。

  普覺國師雖然有些意外,但皇帝乃是萬乘之君,金口玉言,不過一個內侍而已,倒不能拂了皇上的意,連忙笑道:“陛下至孝純仁,體天格物,貧僧看此子,果然面相聰穎,生具宿慧,與我佛有緣。”

  蕭偃笑道:“既如此,且就在寶華寺出家,御賜度牒法器,國師帶回去,著即剃度。”

  普覺國師連忙起身領旨道:“既是代陛下出家,貧僧不敢為師,只能代師收徒,本師法正,業已圓寂,這位師弟,法號就叫普澄吧,回寺貧僧親自為他剃度。”

  蕭偃低頭看祁垣上前行禮謝恩,沒再說什麼,轉頭只對孫太后笑道:“母后之前也夸祁垣抄經抄得好,朕如今讓他替身出家,今後也能時時為母后祈福了。”

  孫太后神容淡淡:“普覺國師佛法精深,深悟玄機,祁垣既然有此機緣,也是他的佛緣了,還是要不負皇恩,好生修習佛法,既是代帝出家,那可要恪守戒律,不可壞了皇家的名聲。”

  祁垣叩謝道:“奴才遵旨。”

  一時法事散了,普覺帶了祁垣離宮而去,孫太后這才問蕭偃:“皇上怎的忽然想到讓祁垣代帝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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