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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與秋濯雪共用著同一張面容。

  心結早已在去年的寒秋打開,越迷津已漸漸地不再去做那個夢,可是遺留下的某種情緒卻難以倉促而快捷地一同隨著江水東流,它仍然陰暗而隱晦地藏於某個角落,等待著時日的消磨。

  或是,偶爾在這樣的黑夜之中,悄然出現。

  越迷津忽然起了興致,在這件事上,他有種天然的近乎野獸一般的直率。

  衣帶緩緩鬆脫,他們都很清楚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事。

  越迷津的手仍然很穩,那根絲滑的長帶在掌心裡緩慢滑動著,他低聲道:“此時此刻,你要受我的威脅嗎?”

  “……哎。”秋濯雪的嘆息聲伴隨著雨一同滴落,好像果然有幾分無可奈何的委曲求全,“難道秋某有拒絕的權力嗎?”

  簟上已被越迷津躺得很熱,又或許只是秋濯雪的全身都熱了起來,他躺下去的那一刻,在黑暗之中感覺自己的手腕被禁錮住了。

  空氣里冷淡的蓮香似乎也被烘暖,越發使人昏沉起來。

  “你有。”在這一刻,越迷津仍是這樣說。

  秋濯雪只是笑,他仍在顫抖,顫抖的意思卻大不相同:“錯了,我沒有。”

  他的指貼上越迷津的唇,糊出的熱氣被雨一蒸,化作曖昧潮濕的汗。

  在某些時刻,越迷津也會去思考秋濯雪是否意識到這種截然不同的興致,然而他是個不管有沒有意識到都不會讓任何人看出來的人。

  這更是個說不出口的問題。

  唯一值得確定的是,無論是有意識,還是一無所覺,秋濯雪選擇了放縱這種行為。

  這無疑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比書上動情的言辭,比畫上豐滿的線條所形容得更盛,令越迷津甚至想起覆頂的狂潮,又仿佛發起異常短促且清晰的熱病,將冰冷的雨水都徹底燒乾。

  初次嘗試的時候,越迷津在一瞬間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為了這件事付出一切。

  如果不是秋濯雪的話,越迷津想,他一定會對這種狂熱到近乎失去理智的行為敬而遠之。

  這是一種本能的獸性,意圖徹底摧毀人的理智。

  可這畢竟是秋濯雪。

  越迷津想,這世上只有他是不同的,只有他做什麼都可以,為他發狂幾乎是一種習以為常的慣例。

  秋濯雪平日很愛說話,在這件事上卻連聲音都很少,越迷津喜歡看著他的臉來判斷,可現在天太黑了。

  黑暗裡看不清秋濯雪的臉,他的呼吸與喘氣似乎都摻雜在雨聲之中,越迷津伸手去觸碰,卻覺得他幾乎滑成了一尾魚,是否真實存在都讓人起疑。

  他像又墜入了夢中,一個潮濕而黑暗的美夢。

  直到月光照亮了秋濯雪濕漉漉的半張臉,分不清是汗還是淚水。

  秋濯雪微微偏著臉,有些失神,汗水在肌膚上被照得如地上的雪,還覆著一層薄紅。

  這已勝過許多聲音了。

  原來是這夏日的小雨只下片刻,添上一點涼爽之意後就立即止了,此刻風休雨住,流月斷雲,斜出半線明光,朦朦朧照在他的臉上。

  他們也很快打住。

  被擰乾的手巾是冰冷的,貼在滾燙的肌膚上像冰,越迷津平靜地問:“你不喜歡出聲嗎?”

  這起碼是個他能問出口的問題,因此問得格外坦然跟直接。

  秋濯雪像是一瞬間又回到了這具身體裡,那種朦朧的目光瞬間清晰起來,他看了越迷津一眼,眼神讓人心慌。

  秋濯雪撩動鬢髮,樣子饜足得猶如飽餐後的猛獸,聲音略有些低啞,說起話來很是有點無所顧忌的模樣。

  他懶洋洋地說:“惡人先告狀,是越兄每次都不讓我說話。”

  秋濯雪起身來的時候,手腳還有點軟,往常並不會如此,也許是因為今天太黑,船又吃了水,搖搖晃晃的,仿佛兩人也在幾乎溺水。

  他湊過來,靠著越迷津,仍是不緊不慢的口吻:“你看,出月亮了。”

  秋濯雪仰望著天,好像那輪小小的殘月在這涼爽的新雨之後,被洗得鉛華皆盡,散發出異常迷人皎潔的光。

  對於秋濯雪的這種詩意,有些越迷津能明白,他也為山川河流的壯美而感到驚嘆,有些則不太能明白,猶如這殘缺的月兒。

  越迷津只覺得這月光落在秋濯雪身上時,倒的確很好看。

  遠方的樓船還沒有休息,仍然能聽到不停歇的靡靡之音,方才聽起來很動人心弦,現在聽起來就有些吵了。

  甚至叫越迷津想起了令人不快的明月影。

  秋濯雪只是陶醉地望著天,他的眼角還是嫣紅的,沁著兩滴未落的淚,如銀海生波,肩膀微微放鬆,似玉樓將塌。

  “我在五年前在這兒抓了一名善水的採花賊。”秋濯雪忽然說,“你要不要猜一下我做了什麼?”

  他說起話來,懶懶的,好似有氣無力的模樣,手搭在越迷津的腿上,模樣有點天真。

  越迷津眨了一下眼睛:“做了什麼?”

  秋濯雪低聲笑了笑:“我將他綁在了船尾,他要是不費點勁撐住自己,只怕就要吃一路的水回去。”

  “哦。”越迷津想了想,“那他吃了嗎?”

  “他罵得很厲害,因此吃了不少,後來就老實了。”秋濯雪道,“等我撐船到岸上的時候,他已經有些發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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