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因為我是他的朋友。

  因為他們也是朋友。

  荀伯苦著臉,長吁短嘆:“這……這我也看得出來啊,只是見了之後要做什麼呢?”

  風滿樓淡淡道:“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就是名氣。

  名氣往往壓過一個人本身,名氣令一些人不得不去做一些事,不得不去見一些人,不得不變成其他人心目之中的那種人。

  可越迷津不是為了名氣而來的。

  秋濯雪與越迷津很快走了過來,他微微含著笑,眉梢里藏著難以作偽的喜色,激盪而快活地醞釀著,如欲來的風雨。

  這種陶陶然的,幾乎有些忘情的神態,竟叫他甚至沒發覺荀伯的憂慮。

  令風滿樓疑心秋濯雪是不是來路上為了驅寒,喝得太醉。

  又或者是風滿樓対此的了解太淺,還未能明白越迷津対秋濯雪是否潛藏著某種全然不同的意義,他說不上來,不過已開始有些興趣。

  年輕人簡潔地開口:“越迷津。”

  乾脆、利落,風滿樓倒是有些喜愛他了。

  他們雖然都是劍客,但是在此地見面,卻與劍無關,畢竟北疆就在此地從未變過,沒有任何理由阻止越迷津前來。

  “風滿樓。”風滿樓頓了頓,“這是荀伯,莊子裡的事,找他比找我管用。”

  荀伯受寵若驚,驚恐不安,戰戰兢兢地說道:“是……我正是荀伯。”

  秋濯雪忍不住笑了出來。

  荀伯也發現自己說了什麼,恨不得幾乎當場昏過去,倒是越迷津點了點頭。

  ……

  冬日拜訪風滿樓,像是一個不成型的規定。

  在此之前,秋濯雪並不是沒有帶人去過山雨小莊,去年就帶著楊青一同去過,他本今年也吵著嚷著要來,結果晚間貪涼,受了風寒倒下,只能就此作罷。

  與楊青同行時,路似乎都行得慢了一些;不過與越迷津同行時,路似乎轉眼間就到。

  晚上慣例飲酒。

  三人坐在廊下,只有兩個酒碗,秋濯雪喝酒一向乾脆豪放,可他平日喝酒,與快活時喝酒的模樣是截然不同的。

  秋濯雪今天喝了不少,圓圓的酒罈滴溜溜地倒在地上,濺落一滴殘餘的酒液,他靠在壇肚上,鼓鼓的,支撐起他,醉眼鬢亂,倒是有點海棠春睡的意味。

  他眯起眼,端著酒碗,手腕一撇,露出空蕩蕩的碗底:“酒沒了。”

  難得,荀伯並沒有應聲而出,大概是去做什麼事了,風滿樓就要起身,卻聽見越迷津說:“我去吧,你又沒喝。”

  言之有理。

  於是風滿樓坦然坐下。

  只不過越迷津起得搖搖晃晃,看起來已喝得有些多了。

  “唔。”秋濯雪忽然緊皺眉頭,待越迷津走過時,伸手扯住他的衣擺,不依不饒道,“這是什麼意思?是在暗示秋某不勞而獲嗎?”

  越迷津看了他一眼,叫風滿樓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最終越迷津什麼都沒說,只因他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忽然一頭栽倒在地上,貼住秋濯雪的腿,徹底不省人事了。

  秋濯雪一怔,隨即放聲大笑起來,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越迷津,見他不醒,無可奈何地搖頭。

  風滿樓不能縱情飲酒,対酒量並不評價,只道:“難得見你帶朋友來。”

  “我不是帶過楊小友來嗎?”秋濯雪漫不經心地回答,懶散地伸開腰肢 。

  風滿樓道:“那是煙波客帶來的客人,不是秋濯雪帶來的朋友。”

  煙波客與秋濯雪是略微有些不同的。

  煙波客救下的人,當然跟秋濯雪的朋友更加不同。

  其實朋友的朋友未必就要做朋友,慕容華從沒到過北疆,伏六孤跟風滿樓更是素昧生平。

  他們偶然看到上等的藥材與妙手仁心的大夫,便立刻想到風滿樓,不過是純粹出於対秋濯雪的愛屋及烏,而非是他們之間存在什麼緊密的羈絆。

  秋濯雪當然不曾勉強過他們之間建立關係,然而越迷津不同。

  至於是哪裡不同,秋濯雪也說不上來。

  說不上來,不代表沒有答案,秋濯雪懶洋洋地笑道:“那就當,凡事總有例外?”

  風滿樓平靜道:“我看得出來,你対他很不同。”

  秋濯雪忽然坐起身來,臉上被酒氣一蒸,好似紅霞瀰漫,眼睛卻亮亮的,看起來再清醒不過,想要灌倒他,只怕還要再喝上一夜才行。

  他懶散地伸出手去,像是撩撥一隻貓一樣輕輕撫摸越迷津的鬢髮。

  “難道你在怪我冷落你了?”秋濯雪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很狡黠,慢慢拖長了音調,“不會吧?”

  這是秋濯雪慣用的手法,倘若遇到什麼他不願回答的話,他就輕巧地將同樣的窘境拋給他人,令他人慌不擇路。

  他既知道如何叫人舒坦,自然也知道怎麼叫人坐立難安。

  風滿樓不為所動,看著他不安分的手,甚至意有所指:“這樣的冷落,我求之不得。”

  這讓秋濯雪忍俊不禁:“我發誓絕不會対你做這種事的。”

  他低下頭看了越迷津一眼,又抬起臉來対著風滿樓笑了笑。

  一瞬之間,風滿樓在那雙本該平靜無波的眼睛裡看到了不加掩飾的情意,忽然明白了感覺到的怪異與不合理之處。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