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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啄是賀執手中冬日裡的小奶糕,看起來梆梆硬,實際上呼一口熱氣就全化了。

  他完蛋了。

  從今以後,他將再也無法離開賀執。如果這個人要對自己做些什麼,哪怕是要傷害他,許啄也真的只會睜著眼睛束手無策。

  「哭什麼。」

  賀執笑著颳了刮他紅彤彤的鼻尖。

  許啄搖搖頭,輕聲問他:「這是生日禮物嗎?」

  脖子上掛著戒指,手中捧著鋼琴,而賀執一邊給他撕著小奶糕的包裝,一邊不以為意地搖頭:「這才哪到哪啊。」

  「Sasiki!」

  屋裡的小電視忽然亮了屏幕,兩人應聲回頭,剛剛好看見被九尾狐火焰包圍的少年。

  賀執含著雪糕把許啄拉起來一同坐下,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兒小基友打架,自然道:「這是疾風傳476集,他們打了三四集,讓人追了一個月更新。」

  許啄的目光從電視屏幕上移開,落到了賀執堪稱漂亮的側臉上。

  他自己也只看過幾集《火影忍者》而已,但賀執卻可以把整部動畫裡所有說過「我要做火影」的角色及當時的場合全部細數一遍。

  許啄從很久以前就發現了,賀執其實非常非常的聰明。

  「怎麼這麼看我,」賀執頭靠在牆上轉過來看他,沒忍住又捏了捏寶貝的耳垂,「覺得我不務正業嗎?」

  許啄搖了搖頭。

  「你很厲害。」他主動牽住了少年的手,圓眼睛忽而變成了彎彎的形狀。

  長大以後,孩子們就很難再重頭開始看一部幾百集的動畫片了,但這個本該早早少年老成的小混混卻不是。

  賀執的生活從來不比他輕鬆,但少年仍然可以在如晦風雨中負芒披葦回家,渾身傷痕地抱著打折薯片窩在沙發上看小丸子和鐵膽火車俠。

  他喜歡上了一個非常,非常可愛的男孩子。

  而那個男孩子也是這麼想他的。

  賀執似乎嘆了一口氣,低下頭,將混著奶香的唇貼上了他的唇畔,很是無可奈何的樣子。

  「我們現在去下一站好不好?」

  我想帶你回家了。

  許啄點點頭,側過臉,主動將吻扶正。

  門外是今年的初雪與喜怒哀樂的世人,他們蝸居在矮人的家中,幾近虔誠地向彼此獻吻。

  以前不知道,但原來親吻是這麼有趣的事,爭奪方寸呼吸,摻雜低聲笑意。

  我的臂彎是你不可後退的底線,唯一前進的方向只能是與我一同耗至世界上的最後一粒氧原子湮滅,白頭到老。

  你怕不怕。

  不怕。

  天色已經很暗了,街上的彩燈五顏六色,星星雪花什麼形狀都有。

  賀執拉著許啄在路邊搭乘一輛公交車,又不辨方向地隨意下車,原因只是這處站台的廣告站牌是蘇泊爾的偶像代言。

  但他暫停不過三秒,又拉著身旁人上了另一輛聽都沒聽過的「661」號公交車。

  也沒什麼,只是賀執已經在暢想明年兒童節要怎麼給園園過法律意義上的成年生日了。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為了不知多少荒誕理由延長路徑,直到星子鋪滿夜幕,他們的褲兜里再也沒有鋼鏰,賀執才停下腳步,蒙著許啄的眼睛回到了青南路的門口。

  「準備好了嗎?」

  你的生日禮物。

  明明上午才回來過的,但許啄卻忽然緊張起來,揪著賀執的袖口,鄭重地點了點頭。

  緊握的拳頭被人包裹在掌心最終十指相扣,許啄從歸返的微光中睜開眼睛,看見了一牆斑斕瑰艷至極的壁畫。

  全世界的色彩都被賀執噴繪在了他們家的牆上,四季的花於此間同時綻放,月亮警察與小熊翩翩起舞,法老的金杖同時穿過了魔女與公主的胸口……

  他畫了幾十上百個童話故事。

  許啄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又不由自主地走到近處,伸出手,翼翼小心地觸上了落葉編織的金魚。

  夜幕下才能看到的顏料,獨屬於他一個人的絢爛童話世界。

  許啄轉過身抱住賀執,肩膀微微顫抖,目光卻控制不住地偷偷迴轉,忽然明白了貧民窟的億萬富翁夜間輾轉反側時的所思與所想。

  這好像不該屬於我。

  但這的的確確只屬於我。

  「賀執。」

  他輕聲喚他。

  賀執笑著俯身摟住他,溫柔無比地「嗯」了一聲。

  「我愛你。」

  ——他們說。

  忘記了是怎樣跌跌撞撞地推開院門上了小樓,小鳥的尖聲驚叫被鎖在門後,看不見的月光從高窗落下墜在床尾,與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的夜晚情狀一模一樣。

  身下的床鋪仿佛忽然幻化成了無邊的雲與海,托著他們失魂落魄地起起伏伏。

  有人丟盔棄甲,有人一敗塗地。

  被放逐的國王在月下的牆上向玫瑰求愛,狐狸在他的腳下仰望萬丈星空。

  一切都是剛剛好的情難自禁,而愛是通關一切的終極魔咒。

  院裡的樹杈上堆好了第一團雪,賀執輕輕地抬起頭,出神地撫過許啄弧度柔軟的眉眼。

  「其實還有一個禮物。」他說。

  賀妗的信封里有一封寫給「未來兒媳婦」的信,還有一本存摺,裡面存著「小執寶貝的大學基金」。

  他從小別墅回來的那夜就覺得賀妗真是位善解人意的母親,這的確是給小執寶貝的大學基金半點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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