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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翼麟和謝銘柔兄妹年後都各自已經訂了親。謝翼麟娶的是淮南道台府上的小姐,謝銘柔的夫婿乃是今科榜眼楊其宗,謝如chūn正是他的恩師。江南人氏,祖輩雖無出過大官,家道卻甚是殷實,楊其宗年歲不過十八,才學過人,人品亦端方,前途無量,謝如chūn與謝夫人對這個年輕人極其滿意,當即就訂下了親事。

  明珮如今已經十四,出落得極好,舉止也脫盡了早些年時的跳脫。明瑜自嫁人後,每次往家中寄家書時,必定不忘亦單獨寄她一封。記起她當年似乎對謝翼麟有過心思,如今再看,見她似乎也早淡了,這才放心。挑了個空,特意備了一匣子宮中出來的首飾宮花送她,抱了兒子與她閒話。

  明珮見芝兒玉雪可愛,便抱了坐自己腿上,逗他玩笑。芝兒朝她吐泡泡,沾了她一臉的口水。若是從前,她即便面上不敢現出,神qíng必定也會不快,如今明瑜見她卻不過笑著拿塊帕子擦了下臉,忍不住笑道:“二妹,你果真長大了。”

  明珮一怔,忽然望著明瑜狡黠一笑道:“阿姐,我曉得你一向對我好,我也曉得你的心思,時常煞費苦心地提點我。說起來我真要謝謝阿姐了。自打阿姐嫁了姐夫這樣的男子後,我就曉得了一件事,我往後的婚事,可選擇的餘地極大。剛過年後,就有好幾家人尋了過來向我提親,自然比不上姐夫那樣的門第,卻也有正兒八經的官家。娘還在為我左看右看,說人品第一,務必挑個好的。我自然沒指望將來的夫婿能像姐夫那樣,只無論嫁了誰,憑姐夫的門第和我家的財力,諒他也不敢輕看了我去。姐姐到了河西,有空再寫信多教我一些御夫之術,我還怕什麼。”

  明瑜失笑,接回芝兒道:“那就祝願妹妹早日得覓良人,姐姐必定也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數日之後,明瑜要隨謝醉橋離開江州,先走水路,再走陸路往河西去了。臨別之夜,明瑜自己一人到了父母房中,請他二人並肩坐於榻上,朝他二人跪拜辭別,抬頭之時,已是淚流滿面。

  阮洪天還好,不過是眼眶發紅,江氏卻已經忍不住起身扶起明瑜,面上也早沾滿了淚。

  明瑜哽咽道:“爹娘生養我一場,我遠嫁不能陪在身邊盡孝在先,如今又要隨夫君往西。下回再見,也不知是何時。只無論女兒人在哪裡,心中必會記掛爹娘,惟願爹娘福壽安康。”

  阮洪天笑道:“傻女兒,爹娘對你再好,又豈能陪你一世?能把你jiāo給醉橋,就是爹這一世最大的成就了。”

  明瑜破涕為笑,道:“看爹說的。天下還有誰能比爹更能gān?”

  阮洪天嘆道:“阿瑜,不瞞你說,爹曉得謝家急流勇退之後,曾徹夜難眠。阿瑜你從前也數度勸爹收掉一些生意,我本還有些不舍,只想把我們榮蔭堂的商鋪開遍天下。如今卻真的是想通了。謝家能眨眼就放掉那樣的潑天富貴,比起來,我家的商鋪又算什麼?樹大便會招風。往後爹會慢慢收掉一些鋪子,減了門面,這江南第一富豪的名聲,讓給別人便是。”

  明瑜沒想到父親此刻終於徹底想通了,忍不住像小時那樣抱住父親,埋頭在他懷裡。阮洪天心中大快,qiáng忍住溢出的笑,輕拍她後背道:“傻女兒,都這麼大了,還這般撒嬌,小心被女婿看到了。”

  一旁的江氏呵呵笑了起來,一時滿室溫馨。

  ***

  明瑜回房的時候,芝兒已經睡去,被rǔ母抱走。謝醉橋正在燈下看書等她。見她進來時,眼皮處粉光融滑的,曉得她方才必定是哭了,上前擁住,輕撫了下她的眼皮,柔聲道:“方才哭過了?”

  明瑜搖頭,雙手緊緊纏住他後腰。

  生了孩子後,她身子便如果實般日漸飽滿,謝醉橋覺她緊貼著自己,忍不住抱她放於榻上,一陣纏綿。

  “阿瑜,跟了我,可曾後悔?”

  他輕舔她耳垂,喘息著低聲問道。

  明瑜睜開眼,側頭凝視他片刻。

  “永不後悔。”

  她吻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愛古言、梵谷的耳朵、深紅淺紅、nicole、fanfan、讀者6208243、Yoyo、任冰兒、納蘭秋荻、hina等讀者投雷。

  正文到此完結。後面大概還會寫下邊城生活的小番外以及一些前面未來得及jiāo代的事。

  謝謝大家。

  第九十九章番外:邊城làng漫(一)

  正是七月暑熱,河西邊地的雲城卻漸漸熱鬧起來,因一年一度的天神節會就要到了。

  天神節會是河西的傳統盛會。每年七月中旬,正值天高闊遠、糙綠花紅、羊肥馬壯之時,附近四面八方的人都趕到這綠洲之城,榷場、賽馬、she箭、摔跤,盛大的節日祈福一直會持續到七月底才散去。早些年雲城因被西廷所占,漢人被驅逐殆盡,趕來赴會的多是居於此的西廷異族之民,規模漸衰。自雲城東歸後,長居於此的西廷人原本怕遭報復,意yù拖家帶口逃離的不在少數,後聽聞新到的謝姓州牧立下法令,道西廷人若要西歸,並不阻攔,願長居在此的,則一律與大昭子民同等看待。觀望了數月,見果真如此,畢竟是故土難離,這才紛紛打消了遷徙的念頭。

  雲城因是邊地,向來缺醫少藥,民眾生病,只能去找土郎中,或是自己胡亂用些土藥。新州牧到此不過數月,城中便多了一家醫館,郎中妙手回chūn,民眾前來看病,不收診費,藥價只要一半,碰到那些窮苦困頓的,則分文不取。民眾曉得這乃是州牧夫人將娘家在江南的一個醫館搬到了這裡,紛紛贊其仁心善舉。

  地方長官仁厚,治境又有方,不過短短三年時間,雲城規模比起從前擴增了不少,人口更增到數萬。如今城中及城外,西廷人與漢人雜居,雖偶有紛爭,只大體也算是安居樂業了。所以今年的天神節會格外熱鬧,還沒開節,雲城內外到處可見髡髮空頂、奇裝異服之人,都是聞訊趕來的四方異族。

  雲城東門,huáng泥夯築而成的官道之上,幾輛馬車正轆轆而來,前後騎馬隨行了十幾個大漢,行在前的那人臉膛黑紅,濃眉闊目,正是高峻。快近城門,他舉手搭了涼棚遠眺,見一碧如洗的晴空下,青色城牆迤邐鋪展開來,更顯雄偉。

  一騎快馬從城門方向飛馳而來,捲起陣陣huáng塵。高峻認出了那人,面上現出激動之色,提了馬韁飛快迎上去。

  “公子!”

  雙馬jiāo錯之時,高峻從馬上翻滾而下,納地而拜。

  馬上那人正是謝醉橋,慡朗大笑聲中,也是飛身而下,忙扶起了他。

  “三年不見,高叔愈發健旺了!”

  “公子才真的是……”

  高峻緊緊握住謝醉橋的手,望著他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

  “對了,姑娘和兩位老爺子就在後面馬車裡。”

  “極好!阿瑜自曉得他們要來,便日盼夜盼的,今日還特意要與我一道到來迎接。她在城門處等著。”

  ***

  明瑜與chūn鳶一道,此刻正在城門口。

  到此轉眼已經三年了。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家國人事卻都變動不小。她的芝兒已經四歲,到此生的女兒阿祉也快三歲了,祖母前年去世,而大昭朝,則在今年初元之日,因新君登基,改年號為天禧。

  先帝正德,數年前雖平息了朝亂,求仙問道之心卻痴迷不改。繼李同福後,又寵信另個尋訪而來的道人,終因藥石過度,於去年底駕崩,太子繼位,是而今年為天禧一年。

  五月里,她收到江州的家書,道老太爺江夔讀了她往年去的信,對信中所提的河西壯闊糙原之景神往不已,一直鬧著要來。阮洪天和江氏經不住老頭子的鬧騰,只得應了下來。謝靜竹這幾年一直陪父親在江州居住,想念兄嫂,見有這機會,便也過來了。因高峻從前隨謝南錦在此打過仗,熟悉沿路地況,所以由他帶隊,另挑數十個jīng壯漢子護送。

  謝靜竹如今已十六,自隨了父親遷居江州,兩年前起便時常有人家慕名前來求親。只她既見識過像自己兄嫂這樣珠聯璧合的佳偶,尋常男子又豈能看得上眼?加上憐惜父親,想要多陪他幾年,更不願早早嫁人。

  江氏因了明瑜的緣故,對謝靜竹視如己出。又受明瑜所託,一直在代她留意合適的人家。去年年底時,正遇到一家人前來提親。世代,那家的公子也是個知書達理的讀書人。謝南錦本就無意讓女兒再嫁權貴之家,對這樁婚事也是認可。正要行提親之禮時,不巧遇到國喪,須斬衰三年。身為大臣之女,雖可定親,卻不能婚嫁。這一拖就要三年,待三年後謝靜竹就十八歲了,對方便有些猶豫,拖著不來行提親之禮。謝靜竹心氣頗高,又豈願結這樣的親事?這幾年她孤身照顧父親,又時常與明瑜通信,處處以她為榜樣,早不是從前溫室中的花朵,請江氏叫媒人過來拒了這親事,道自己願意陪著父親一世。江氏急得不行,謝南錦也有些愧疚,覺得耽誤了女兒,暗中托江氏再另訪合適的人家。謝靜竹自己倒不以為意,聽說兩位外祖要去河西,立刻便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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