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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桓玉對她的冷淡令杜雲芝愈發對沈漪漪恨之入骨,明面上說要幫著他一起尋人,在貼身的嬤嬤發現沈漪漪的行蹤後卻想著第一時間殺人滅口。
在魏玹放出假消息後,杜雲芝以為沈漪漪逃出了城外,匆匆追過去。
這些事崔桓玉自是不知,但既然對她有所懷疑,杜雲芝不告而別匆忙離開後,崔桓玉便留了個心眼兒,尋到定襄買通當地的乞丐與守門的官差打探過方才知曉,原來表妹的失蹤果真與杜雲芝有關!
杜雲芝明顯在尋的女子便是表妹,既然尋到了表妹,為何不給他遞消息,反而要下令關閉城門,還要用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來辱罵表妹?
崔桓玉愈發堅定了沈漪漪的失蹤是因杜雲芝從中作梗,並推算出表妹此時極有可能尚在忻州城內。
隨即仿佛是要印證他的想法,他竟當真在一處府邸門前發現了一個與沈漪漪背影身形皆十分相似的女子。
那一刻,心中有強烈的預感告訴崔桓玉,那就是表妹!
不管是不是,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崔桓玉急忙追了過去。
馬車卻越行越遠,越來越快,很快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崔桓玉只得再度折返先前馬車停留的宅院,問守門的老蒼頭,「老丈,請問適才離開的人……」
「不是和你說了嗎,原先姓趙的那戶人家前幾日已經搬走了,搬走了,你別再來問了!」老蒼頭極不耐煩地扣上了大門。
「這人,怎能這樣!」阿年又敲了好幾聲門,皆無人應。
崔桓玉冷靜地制止他,片刻的功夫心中便已下了決定,「罷了,你先去向西去追杜氏,看看她究竟有沒有尋到表妹,五日之後我們在此處回合。」
「那郎君你呢?」
崔桓玉留在了定襄,打聽到此處宅院原先是一趙姓名富商所住,只是幾日前不知為何這戶人家將宅子給賣了,若不是鄰里偶有一次出門時發現趙家的部曲侍從換了人,還不知這趙麟一家早已搬走。
好奇之下登門詢問,那守門的老蒼頭卻極是兇悍,且諱莫如深,愈發令人生疑。
於是崔桓玉去了街上的成衣鋪子,傍晚時換了一身打扮,胡服束腰,長靴高冠,腰配長刀,待那老蒼頭開門便冷聲說道:「郎君昨日離開後,發現有件物什落在宅子裡了,特命我來取,開門!」
老蒼頭被他氣勢所攝,粗粗一打量發現衣裳也約莫對得上,哪裡敢說半個不字,忙低頭將人延請進去,口中討好地道:「敢問這位郎君,夫人身子可好許多了?不知阿郎何時再領著夫人回定襄來?老頭兒我就在這一直守著,若何時想回定襄小住,提前打發人給個信兒,老頭兒一定提前灑掃焚香,候著阿郎與夫人歸來,還望郎君在阿郎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老蒼頭停下來,對原先在前頭走著又不知怎麼的落在了他身後的崔桓玉道:「郎君這是怎麼了?」
直過了好一會兒,崔桓玉才漸漸回過神來,澀聲道:「無事。」
「天色昏暗,我有些忘記路了,你在前頭領著。」
老蒼頭忙不迭應喏。
……
離開趙府之後,崔桓玉手中多了半片殘破的琉璃金盞。
他很快尋到忻州最大的寄附鋪,將那半片殘盞交到寄附鋪的孫掌柜手中。
孫掌柜上下打量了崔桓玉幾眼。
先是敲了敲淡黃色的杯身,用手撫摸著杯身與圈足底部裝飾的流雲與狩獵圖案,又用一枚透鏡眯眼瞧著杯底刻的銘文,沉吟片刻道:「金盞多半是皇室與達官貴人所用,不過此盞應是民間仿製的茶具,琉璃的成色與質地還不錯,想來是給那些有錢的富商充排場用。做工嘛,像是南地工匠刻花的手法,郎君若想追根溯源,可以去江南、嶺南一帶瞧瞧。」
「掌柜可看清了,這金盞當真是仿製?」
「確然。」孫掌柜十分坦然,「沒有半分虛假。」
從寄附鋪出來,崔桓玉面沉如水。
將手中的那半片殘盞小心放入荷包內,他來到了大街上。
西市街頭繁華喧闐,車水馬龍,胡商與周人談笑風生,頭戴冪籬的娘子與騎馬的郎君交錯而過。
這時,一身材矮小身著低賤黑衣的少年無意與魂不守舍的崔桓玉迎面相撞,少年忙道:「對不住郎君,對不住!」幾乎是話音剛落人就一溜煙跑了。
崔桓玉並未在意,走了數步下意識地一摸腰間的荷包,突然摸了個空。
待他錯愕地再望向身後時,大街上除了人來人往的行人,早已不見那黑衣少年的半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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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殿中,聖人將摺子一張張甩到太子臉上,怒斥道:「混帳!你前些時日在東宮中大興土木,朕本以為你能處置好,便將摺子都壓了下來,可你竟墮落得堂堂一國儲君偷去平康坊招妓!還被那些士子給瞧見了!!你看看這些彈劾你的摺子,混帳東西,你不要臉朕還要!」
「你何時能學一學你三弟,少給我惹是生非?你要什麼的女人老子不管,歌伎也好,奴婢也罷,可你竟然你竟然去平康坊招妓,你畜生!簡直是要氣死我,氣死我!」
太子狼狽地跪在地上,發冠散亂,一聽到「三弟」二字,原本尚打算忍氣吞聲的臭脾氣頓時繃不住了,赤紅著眼低吼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