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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與此同時,鋪天蓋地而來的是新帝的聖名。

  霍顯和謝宿白就像是兩個極端,一個被貶為臭水溝里的蛇鼠,一個則是天上的明月。

  姬玉落在那喧囂聲中沉默不語,走走停停,她大致拼湊出了如今京都的情形。

  趙庸跑了,朝廷卻需要向天下百姓交代。

  你看,這不是一個霍顯,便能穩住民心了麼?

  倏地,朝露重重放下茶碗。

  那「砰」地一聲,碗筷皆是一顫,茶棚也瞬間靜了下來。

  所有視線投了過來,有人開口要說什麼,就見那扎著辮子的小丫頭將劍拍在桌上,瞬間便將話咽了回去。

  倒是姬玉落盯著碗裡的浮起的茶葉沒有吭聲,她平靜的眉眼像是高山的雪水,微波中帶著一絲需要認真揣度才能捕捉的寒峭。

  作者有話說:

  試圖粗長失敗TT

  第112章

  沈青鯉從皇宮出來時, 御書房外烏泱泱跪了一片,人手一本上奏陳表的摺子,無不是為了請求新帝下詔賜死霍顯, 「擇日問斬」不夠, 趙庸的越獄失蹤讓他們擔憂夜長夢多, 只想快快將此事辦了, 莫要等秋後,恨不得立刻馬上就將斷頭台搭好。

  真是耳聞不如一見, 可見霍顯這些年得罪人的時候沒有手軟。

  沈青鯉捂著心口從御書房裡擠出來,冬日陰冷的時節愣是被驚出一身汗。

  無人小徑上, 他撫著心口直搖頭。

  好在他未在人前挑明身份, 也沒在朝廷擔任實職,時隔多年,便是幼時見過他的人也認不得他就,都只當他是謝宿白在催雪樓的普通下屬, 如今他才能出入自如。

  但雖未掛實職, 但刑部諸事多數已由他接手,越獄的趙庸和落獄的霍顯才真真是如今最燙手的兩大山芋,令沈青鯉不敢懈怠。

  出了宮門, 晝書已候在馬車旁。

  見他焦頭爛額,卻也不敢多問, 只道:「公子是先去刑部?」

  沈青鯉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問:「今日可有要緊事?」

  晝書皺了皺眉, 「宣平侯見了刑部侍郎,想與霍大人見上一面, 屬下做主攔了。」

  沈青鯉彎腰蹬上馬車的動作一頓, 沉思須臾, 才道:「罷了,讓他去吧。」

  但屆時必不會是父子情深的場面,沈青鯉幾乎已經可以預見霍顯嘴硬陰陽怪氣、宣平侯惱怒破口大罵的場景,他實在不願聽這個牆角,於是揮了揮手,「不去刑部,回去吧。」

  沈青鯉在南寧坊夠了間不大不小的私宅,他是個愛熱鬧的人,府里侍婢小廝不缺,加上他這人隨和,平日裡小丫頭們更是愛坐在廊下打鬧,推門便能聽到歡笑聲。

  可今日卻冷清得有些怪異,連看門的小廝都沒了蹤影。

  他剛遲疑一步,晝書就拔出劍。

  快步上前,只見不遠處橫倒著幾個奴僕丫鬟。

  沈青鯉一驚,他府里都是些半大丫頭,防身功夫不佳,見狀也顧不得其他,讓晝書查看倒地幾個的傷勢,便沿路繞到了後院。

  總算是見著了活人。

  侍女們臉都嚇白了,在廊下來回徘徊,此刻為首的蕊蕪匆忙迎上來,「公、公子……」

  她抖著往屋裡瞥。

  沈青鯉順著她的目光上前,邊問:「什麼人?」

  屋門推開,尾音也瞬間頓住。

  他似是卡殼了一下,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提了口氣,低聲道:「你們先下去。」

  隨即便闔上了門。

  姬玉落就坐在堂屋角落,臉上還有重傷過後的蒼白,身形削瘦,看起來愈發清冷。

  她半掩在寬袖裡的手指把玩著個物件,在沈青鯉轉身過來時目不斜視地往他的方向擲去,沈青鯉不及說話,便絕一陣凌厲之風劈來,他立即側步,伸手抓住那吊著絡子的玩意兒。

  「我說你——」

  沈青鯉倏地愣住,嘴裡的話也沒了聲兒。

  他手裡的不是尋常物件,是一枚白玉玦。這玉玦本是完整的一塊,幼時被母親分作兩半,一半在他那裡,刻著「序」字,一半在小妹手裡,刻著「心」字,只沈家逢難後,另半塊玉也不見了蹤影。

  他後來想過,大抵是隨沈蘭心的屍首,一起焚在亂葬崗了。

  但是現在……

  沈青鯉的眼睛紅了,他臉上沒有以往玩世不恭的模樣,幾步走到姬玉落面前,嚴肅得甚至有些不怒自威,道:「你從何處得來的?」

  姬玉落看著他,說:「想知道,拿人來換。」

  -

  「砰——」

  茶案被重重一拍,茶具跟著噔了聲響。

  沈青鯉經歷了大起大落,臉都氣青了,胸口起伏道:「她竟拿蘭心要挾我,讓我放了霍遮安!你是不知道、你是不知道!她說霍顯若死了,就讓蘭心給他陪葬!」

  姬玉落說那話時臉上沒有表情,語氣不輕不重,仿佛是在輕飄飄地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兒,但沈青鯉了解她,她越是如此平靜,就越不是與你說笑。

  何況姬玉落那人根本不會說笑!

  她說讓沈蘭心陪葬,就是真的讓她陪葬!

  沈青鯉腦仁疼。

  他早聽聞霍府有個得寵的妾室,卻沒想過那姓盛的姨娘就是沈蘭心,他根本不敢肖想沈蘭心還活著。

  眼下他是喜怒交加,腦子混亂不清,一面惱於霍顯竟敢讓他妹妹做什麼狗屁妾室,一面又感念他這些年護佑蘭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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