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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柔軟的長髮乖巧地披散在肩頭,身上套著屬於他的寬大棉T,由於體格差距實在過大,衣服下擺已然垂至膝蓋,跟穿裙子似的。
陳忌喉結動了下,忽然又不想將剛剛從家裡替她帶過來的換洗衣物給她了。
他隨手將方才路上買的牛奶蛋糕遞出去:「先墊下肚子。」
而後進廚房開火炒菜。
周芙這會兒確實餓了,這蛋糕正好又是她最喜歡的甜,美美啃了兩口後,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陳忌身後進了廚房。
看到他利落的動作時,有些驚訝:「你會做飯呀?」
少年沒回頭,注意力仍在手上,淡聲諷她:「不然你以為你每天吃的早餐誰做的。」
「是你做的?」周芙驚得音調都高了些,「我以為是蘇奶奶。」
她望向他的眼神里都多了幾分崇拜,難怪他總嫌自己屁都不會,因為他確實好像,什麼都會。
周芙吃完一個蛋糕,手上沒事做,便開始不老實,跟在陳忌身後左湊湊右湊湊:「要不你教教我唄?我會了也能給你打下手。」
陳忌想都沒想便涼涼拒絕:「伺候人的事,學來做什麼。」
「我也可以伺候——」她話還沒說完,陳忌眼神懶懶掃了過來。
周芙兀地一怔,別開眼,話音彆扭地弱了下來:「我自己啊……」
少年輕扯了下唇角,淡淡道:「出去,少湊熱鬧。」
小姑娘鼓了下腮,正要出去時,餘光瞥見他左眼眉骨之上多了一道新鮮的傷口,此刻血痕似乎才剛凝固,顏色甚至都還未變暗。
她記得方才放學一塊回來時,是沒有的。
周芙皺起眉湊過去:「你這裡怎麼回事啊?」
然而還沒等她瞧個仔細,陳忌便隨手將人一擋:「油會濺出來,別過來。」
「你這個傷——」
他滿不在意敷衍道:「剛騎車回去的時候被路邊樹枝掛了一下。」
周芙眨了下眼,覺得也挺合理:「噢。」
想了想,她又問:「你這有藥箱嗎?我找點藥來給你上一下吧?」
陳忌壓根不把這小傷當回事,淡淡嗤她:「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嬌氣?找藥的功夫,都癒合了。」
「……」
吃過飯,陳忌坐到廳堂里的工作桌前,一邊在拷貝紙上不斷修改草圖,一邊對著圖紙,用工具刀在木條上削個不停。
周芙一個人不敢呆在二樓,便搬了把凳子湊到他邊上寫卷子。
四下靜謐無聲,她寫了一會兒,又悄悄側頭看他。
這人向來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懶散樣,周芙還鮮少見過他這樣專注。
不免有些看入了神。
「寫卷子還是看我。」少年眼神並未從手中木條上挪開。
周芙聞言,一下別開臉。
再回過頭來時,陳忌修長的指節正翻著那本厚厚的建築資料集。
周芙瞧了眼,忽地對他開口道:「陳忌。」
「昂……」他懶懶應。
「你好好讀書呀,以後能從這裡走出去的。」
他做什麼都好厲害,要是好好上課,學習肯定也不會差。
少年翻書的手一滯,面色意外地沉了下來,側臉下顎線凌厲鋒利,聲線冷硬地嗤她:「走出去?」
周芙還沒發現他的不對勁:「嗯……去更大的地方。」
他應該會成為一個很優秀的人,不只局限於此。
陳忌面無表情:「去哪?」
「嗯……」周芙抿唇,想起他畫草圖時專注的模樣,「比如你要是喜歡建築,北臨大學的建築系就很不錯。」
然而話音剛落,就見少年蹙眉不耐道:「滾,別煩老子。」
周芙不自覺一怔,他平時雖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可這樣疏離的語氣,還是少有。
似乎每每都在提起北臨之後。
周芙隱隱覺得,陳忌對北臨似乎有著難以言喻的排斥。
她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忍不住嘟囔:「班主任說期中考過後就要按成績重新排座位了……」
陳忌不自覺抬眼睨了過來,沒吭聲。
周芙耷拉著腦袋,小聲嘀咕:「陳忌,你好兇啊。」
他簡直快被她說得沒了脾氣,習慣性伸手扯了下她臉頰:「周芙,你好嬌啊。」
「……」
凌晨三點多,遲來的高燒燒得周芙渾身滾燙,整個人軟綿綿的沒了半點力氣。
她身體本就不好,例假期間更是容易生病,加之傍晚被莫名潑了一身冷水,一場高燒來勢洶洶。
陳忌起夜時,看見隔壁亮了燈,猶豫片刻終究還是不放心。
敲門進去後,就見周芙蔫蔫地縮在被子裡,迷迷糊糊直掉眼淚。
少年面色忽地沉下來,少見的,失了一貫的冷靜。
好在反應夠快,轉身下樓,幾分鐘後,拿著濕毛巾和藥重新回到周芙床前。
「坐起來。」
床上小姑娘已經沒力氣吭聲。
他蹙著眉,輕手輕腳將人從被窩裡撈出來一些,半靠在床頭,又抽了個軟枕給她墊著,一包藥攤在手心,送到她唇邊,沉聲道:「張嘴。」
周芙一邊難受得掉眼淚,一邊老實照做。
才剛將藥丸吃了,他又餵了勺東西過來。
苦的,她吃出來了,每天都在喝的中藥,本以為今晚能逃得掉,哪想得到他居然還從家裡帶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