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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長公主盯著床榻前博物架上的青花瓷瓶,忽而想到這是前幾日鄭燁特地給自己送上門來的。

  隔了這麼多年,自己的心已成了一灘死水,他反而要放些魚兒進來攪和自己的心池了嗎?

  大長公主思緒漸長漸遠,忽而想起了成婚前與鄭燁在御花園的驚鴻一瞥,忽而又憶起了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鄭燁扎在她心上的那一把刀。

  女官見大長公主臉上儘是痛苦之色,便知她又想起了那些痛苦不堪的過往,便道:「公主,該就寢了。」

  思緒攏回,大長公主才望了眼自己富麗堂皇且孤寂清冷的寢殿,她撩起了自己的袖子,將手臂上那一指長的傷疤露給了那女官看。

  女官臉上露出心疼之色,只是事涉天家隱秘,她不敢開口。

  「那日鄭燁見了我胳膊上的傷疤,才送來了這青花瓷瓶,他應當是以為我這些年過的不開心,才會傷了自己留下這個傷痕。」大長公主輕笑道,她聲音悠遠寂寥,帶著些苦澀的味道。

  「他懷疑我和聖上不倫,不足月生下了宣兒,左一個外室又一個胡氏的報復我,卻又需要我這個大長公主替他撐著門戶。」

  女官於心不忍,只道:「國公爺與二太太,興許並沒有……」

  話未說完,卻被大長公主打斷,「他覺得自己受了恥辱,便把這樣的恥辱加諸在了他的庶第身上。他若不是和胡氏有私,這些年怎麼會讓她管家?」

  思及此,大長公主的眸光里露出幾分譏諷來,「這些年,半個鄭家都要被那胡氏給挪空了。」

  說到此,大長公主便揉了揉自己的眼穴,笑道:「我也不在意這些,等太子繼位後,鄭家的東西總要被收回去,我只要保下宣哥兒這一房就是了。」

  女官更不敢再接話,只跪在一旁靜靜聽著大長公主的私語。

  大長公主漸漸困了,臨睡前,女官替她掖被子時,忽而聽得一句:

  「誤會了也好,倒時我便用我的命,保下宣兒。」

  *

  這幾日東宮的太子也頗為意氣風發,昨日剛得了信兒,他的胞妹芍藥公主喜得麟兒。

  如今太子連帶著對端陽侯府都生了幾分好感,讓人將私庫里一些上得了台面的東珠、紅珊瑚等都送去了端陽侯府。

  即是得了嫡子,又與皇家血脈沾親帶故,龐氏哪怕對芍藥公主多有不滿,此刻也笑得樂開了花。

  端陽侯裴君塵自是春風得意,前來賀喜的人家絡繹不絕,他自忖如今公主誕下了嫡子,他們端陽侯府與東宮的關係便稱得上是固若金湯。

  他的嫡女又嫁去了雍秦王府,當真是滿門榮耀。

  思及此,裴君塵便將書房書櫃暗格下的帳本拿了出來,喜悅的眼神褪去,露出些陰鷙的狠意。

  非但是端陽侯與龐氏高興不已,連帶著裴景誠自己也有些喜悅,倒是他頭一個嫡子,比之言哥兒卻不同些。

  自嫡子誕下後,裴景誠便也不放外書房去了,每日只宿在芍藥公主的屋內,雖則仍由錦瑟服侍入睡,可到底是留在了上房內。

  公主自愛也極愛重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里里外外照顧兒子的人幾乎塞不下廂房,旁人想近身瞧一瞧兒子也是痴人說夢。

  龐氏為此生了一場悶氣,可又無法當真與芍藥公主計較。

  嫡子洗三當日,皇后娘娘的賞賜如流水般入了端陽侯府,太后的賞賜也添厚了幾分,東宮和陛下都賞下了厚禮。

  來傳旨意的太監們一批批入府,龐氏跪的腿都酸了,只不好在天使跟前露出半分惱意來。

  洗三禮結束後,龐氏叫苦不迭,便與身邊的嬤嬤抱怨道:「自從進了門,我可有一日安生的時候?」

  那嬤嬤自然不敢相勸,只得替龐氏斟杯涼茶來,並道:「琪哥兒今日抓周抓了只官印,將來必是前途無量。」

  提到嫡孫,龐氏便越發來氣,一張臉黑成了鍋底,「琪哥兒怎麼說也是我們裴家的血脈,她卻連抱也不讓我們抱,派了一群丫鬟婆子們守著,豈有這種道理?」

  那婆子不敢說話。

  龐氏越說越上頭,也不管那婆子在不在聽,便自顧自地說道:「還不如前頭的蘇氏呢,我如今倒憋屈的像是個新媳婦一般。」

  婆子暗暗咋舌,太太如今後悔又能怎麼樣了呢,那芍藥公主的手段可是出了名的狠辣,早先那般受寵的方姨娘不也是不明不白地死了?

  況且前大奶奶如今成了鄭國公府的世子妃,新婚頭一年就生下了嫡子,如今日子過的可順遂的很兒呢。

  龐氏抱怨了一番後,便也覺得睏倦不已,早早地便上床榻睡了。

  那婆子替她吹滅燭火,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到了半夜時分,老太太的院子裡突然鬧了起來,而後便是點著燈籠的婆子們去各處屋裡拍門喊人。

  龐氏也被驚醒,忙問婆子外頭發生了什麼事兒。

  那婆子臉色慘白地答道:「老太太那兒的人來報,說言哥兒出事了。」

  龐氏被唬了一跳,到底對這個庶長子有幾分疼惜,便立刻翻身下榻,披起外衣便去了老太太的院裡。

  言哥兒白日還好好的,到了夜裡一開始只是有些發燒,奶娘已去稟告了老太太,老太太便讓府醫瞧了瞧,一劑藥餵下去,燒已退了大半。

  只是到了後半夜,言哥兒卻又發起熱來,起先只是渾身滾燙,後頭竟說起了胡話,還帶著些嚇人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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