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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禮全不敢得罪他,便誠惶誠恐地說道:「黃公公怎得來了?」說著,便引著他去了正堂。

  黃公公身後的這群太監俱捧著些托盤,上頭的東西皆用紅布蓋著,蘇禮全瞧著心裡直打鼓。

  「侯爺,可否將大小姐喚到正堂來?陛下有旨意要宣呢。」那黃公公的態度也算和善,雖則蘇禮全要引著他往太師椅上坐,他卻不肯坐。

  蘇禮全額上的密汗愈發多了些,只對著外頭的小廝道:「還不快去將大小姐請過來?」

  一炷香的工夫後,蘇和靜才姍姍來遲。

  她今日細心妝點過,梳了個凌雲鬢,鬢髮上簪著些翡翠簪子,墨綠的碧色襯著她濃黑的烏髮,顯得端莊貴氣的很。

  她本就生的明艷大方,柳眉間儘是含苞待放的羞意,杏仁眸子裡瀲灩著水光,高挺的鼻樑下是不點而紅的粉唇。

  她邁步朝著正堂走來,朝著黃公公和蘇禮全盈盈下拜道:「見過公公、父親。」

  那黃公公臉上的笑意愈發濃厚了幾分,虛扶了一番蘇和靜,道:「大小姐太客氣了些。」

  心裡卻嘆道:別的不說,這般容色總也配得上小公爺了。

  蘇和靜既已來了,黃公公便拿出了名匾下的聖旨,蘇和靜與蘇禮全皆跪於地上。

  「朕奉皇太后慈諭,蘇氏和靜,恪恭久效於閨闈,秉性端淑,持躬淑慎。太后躬聞之甚悅,茲特以指婚於鄭國公世子鄭宣,責有司擇吉日完婚。欽此。①」

  宣完旨意後,蘇和靜沉靜的眉眼裡都染上了幾分喜意,而蘇禮全卻怔在了原地,好半晌都沒起身接旨。

  黃公公咳嗽了一聲,臉上的笑意不翼而飛:「侯爺怎得不接旨?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蘇禮全這才誠惶誠恐地起身,在黃公公銳利的審視下,勉強擠出了個笑容:「多謝陛下、太后賜婚,蘇某榮幸之至。」

  蘇和靜便讓冬吟塞了一包碎銀在那黃公公手上,那黃公公的臉色這才好轉了些。

  晚間之時,蘇禮全稱病不出,蘇和靜樂的清靜自在,還破天荒地去了丁氏院裡說了會兒話。

  很快陛下給鄭宣與蘇和靜賜婚的消息便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一邊是天之驕子,一邊是和離過的侯府嫡女。

  不少人都在背後非議道:與太子作對果真沒什麼好下場,竟連上頭賜婚也只賜了個二嫁之身。

  鄭國公府的門楣便又被人無形中貶損了幾分。

  還有些人則是說蘇和靜撞了高運,和離後竟還能尋到鄭宣這樣的夫婿,可見先頭大傢伙兒嘲笑她和離是嘲笑早了。

  端陽侯府隔了幾天才知曉了這個消息,龐氏咬碎了一口銀牙,將蘇和靜翻來覆去罵了一通,又道:「不過是塊施不了肥的鹽鹼地,那小公爺且有他哭的時候。」

  裴馨恬則哭濕了好幾條帕子,還鬧起了絕食,只說:「連嫂嫂這樣和離過的人都能嫁給小公爺,為何我不行?」

  龐氏起先還安慰勸導她,後來見她執迷不悟,便道:「你且安生些吧,你父親已為你擇好了人家,那才是你的前程呢。」

  裴馨恬哭鬧得更洶湧了幾分,嚷嚷道:「我才不要去做太子良娣,說的再好聽,也不過就是個妾。」

  龐氏索性讓丫鬟關上了裴馨恬的房門,每日只送些吃食過去,並不許她再鬧事。

  與太子結親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侯爺饒出去半副身家才得了送女進東宮的機會,她豈能不知輕重?

  而暖香閣內的方氏得了這消息後險些謳得昏了過去,自從被那蘇和靜支使著餓了三天後,她的身子便大不如前。

  如今還苟延殘喘著,也不過是為著言哥兒和瑤姐兒吧。

  只是想到裴景誠久久未來探望過自己,她便忍不住落下淚來,往日裡生氣勃勃的面容上竟是頹喪之意。

  再過些時候芍藥公主便要嫁進端陽侯府了,那是名副其實的金枝玉葉,連老太太見了她都要下跪行禮,倒時自己該當如何?

  裴景誠則是端陽侯府最後一個知曉這消息的人,他聽後先是一愣,本正在與門客們商談朝政局勢。

  得了這消息後,也顧不上再商議要事,邁開步子便往外頭跑了出去。

  裴景誠駕馬來了安平侯府,如墨般的長髮被他甩在身後,因趕來的速度太急切了些,俊臉上儘是脹紅之色。

  他與門房說道:「替我向你家大小姐通傳一聲,只說我要見她。」

  那門房認出了他的身份,便畢恭畢敬地去了。

  裴景誠立在安平侯府門前的兩座石獅子旁,好容易呼吸平穩下來,他卻並未察覺到半分如釋重負之意。

  方才聽到蘇和靜與鄭宣成婚的消息後,他的心口竟然泛上了一股似針扎般的刺痛之意,還有些憋悶不已的酸澀之感。

  那本該是自己的妻子,怎得就要成了鄭小公爺的正妻?

  他不知該如何排解心裡的苦悶,當下只有一個念頭,便是要見一面靜兒。

  他知道,自己和芍藥公主成婚這事兒一定是傷了她的心,可自己也有苦難言。

  靜兒這般賢惠大度,必會體諒自己的才是。

  她是自己的結髮妻子,闔該和自己生同衾死同穴才是,又怎麼能和別的男子琴瑟和鳴?

  臨到了此時,裴景誠便憶起了他與蘇和靜剛成婚時郎情妾意的那段時候。

  新婚燕爾,自己當差時也會心不在焉,每日裡都在下值後的第一時間趕回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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