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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元夜,椎雲對她說,主子讓我來護著您。

  七信也對她說,咱家是替顧大人來的。

  他喚她容舒,而不再是容姑娘。

  他問她要如何過生辰。

  還有現在,他起著高熱帶著傷流著血將她狠狠抱入懷中。

  指尖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容舒抬眸看向落煙,道:“落煙姐,你能帶這幾位姑娘先回城隍廟嗎?我與顧大人說兩句,一會就過來尋你。”

  落煙頷首,抿唇瞥了顧長晉一眼,便將那些想看熱鬧的姑娘帶離了酒窖。

  人一走,容舒便望著顧長晉,道:“顧大人想同我說什麼?”

  說話間,她輕輕掙了下手,這次倒是一掙便掙脫了,是顧長晉順勢鬆了手。

  顧長晉寒潭似的眸子靜靜望著她。

  她的目光如從前一般乾淨澄澈,也很平靜。

  “我從來不曾喜歡過聞溪,也沒想與她成親,不管你出沒出現,我與她都不可能會成親。”男人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一字一句道:“容舒,你知道的,我喜歡的人是你。”

  她一貫聰慧,從他拋下一切跑來這裡尋她,從他不管不顧地將她抱入懷裡,她大抵就猜到了他的心意。

  顧長晉不知是高熱燒掉了他的理智,還是那種失去她的恐懼侵蝕掉他所有的冷靜。

  他此時此刻,只想捅破那層窗紗紙,將自己的心明明白白地剝開給她看。

  他不想她再像夢裡那樣,紅著眼跟他道,喜歡一個人是有時限的,總有一日,她會不喜歡他。

  他與她說這些話時,眼睛始終看著她。

  這樣昏暗的屋子,酒香濃烈,他說出口的那些話仿佛也沾了酒的烈,直接,簡潔,帶著他等閒不該有的急切。

  容舒見過他的許多面。

  沉著的,冷靜的,運籌帷幄的。

  她是頭一回見他露出這樣的神色,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如果在前世,在她被送去四時苑之前,他同她說這些話,她大概會毫不猶豫地要他繼續抱緊她,再不許鬆手。

  可現在,他喜不喜歡聞溪,娶不娶聞溪,又或者他喜不喜歡她,都已經不重要了。

  從他們在那封和離書落下名字開始,她與他已然結束。

  概因她已經不再喜歡他。

  她慣來是這樣的人,喜歡時便熱烈地喜歡,不喜歡時便抽刀斷水,不再糾纏。

  “大人,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我喜歡你時,你不喜歡我。等你喜歡我了,我卻又不喜歡你。我與你,既然差上那麼一步,想來還是缺一點緣分,既如此,又何必勉強?”

  “都說破鏡難圓,覆水難收。” 容舒真心實意道:“我與大人既已和離,合該一別兩寬才是,大人日後,定會遇見更適合你的姑娘。”

  容舒從不懷疑這一點,上京里喜歡他的姑娘何其多。便他不喜歡聞溪,不與聞溪成親。待他日後成了太子,也會有旁的合適他的貴女嫁與他。

  再者他與她成親不到一年,這大半年裡兩人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真真是少得可憐,他對她又能有多喜歡呢?

  等揚州事了,他回去上京,興許沒幾日就能將她忘了。

  容舒說完這話,便低下眼睫,微微屈了一禮,疾步離開了地窖。

  正在酒肆外守著的常吉與椎雲,見她出來,立時便收了話匣子。

  常吉上前喊了聲:“容姑娘。”

  容舒腦仁兒還有些怔怔的,聽到常吉這一喚,抬眸望去,勉強牽了牽唇角,道:“顧大人受了傷,你們最好還是去醫館尋個大夫給他看看。”

  她實在是沒甚心思同常吉他們多說,說完這話,便繼續往城隍廟去。

  常吉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身影,眉不由得皺了起來。

  主子帶著一身傷同那些海寇廝殺,身上又添了幾道傷。

  偏他就跟沒事人似的,路捕頭一開城門,他立即策馬往酒肆來,就為了確認容姑娘的安危。

  常吉瞧他那模樣,還當主子這次終於忍不住要同容姑娘表明心跡了。

  可方才容姑娘的臉色明顯不大好,莫不是主子說了甚不好聽的話?

  他跟椎雲都擔心著主子的傷勢,卻遲遲不敢進去酒肆,生怕壞了主子的事,可瞧瞧人容姑娘的臉色,哪兒有半點女兒家被人表明心跡的羞赧?

  常吉下意識便覺著自家主子定然是又做鋸嘴葫蘆了。

  他就說,鐵樹開花哪有那般容易!

  他這廂正胡亂猜測著,一抬眼便見顧長晉從酒肆推門而出。

  “主子。”常吉覷著顧長晉的臉,“容姑娘可關心主子你的傷了,特地叮囑屬下送你去醫館找大夫看。”

  顧長晉從酒肆出來後便一直半闔著眼,聽見這話方緩緩抬起眼睫,看向椎雲,道:“你去跟著她,落煙不在她身邊,莫讓她出事了。”

  椎雲心思比常吉細,目光在顧長晉青白交加的臉轉了圈,便道:“我立即就去。”

  顧長晉淡淡“唔”了聲,牽過常吉手裡的馬韁,翻身上馬,道:“我回去同梁將軍通報一聲這裡的情況。”

  常吉剛想說七信公公已經派了人去,顧長晉便已經一夾馬腹,策馬便往城門去了。

  常吉趕忙牽過另一頭馬,正要上馬,忽又聽“嘭”地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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