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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揚州府放桂榜,潘學諒乃最後一名上榜者。九月, 老尚書抱著病體請纓做會試的主考官。十月, 一封出自廖繞之手請求老尚書姍題舞弊的信從揚州寄到了上京。來年四月, 潘學諒中了會元。

  便是沒有潘學諒出貢院時的那句“怎會如此巧合”, 潘學諒依舊會被捲入此局裡, 成為一枚棄子。

  “老尚書在浙江任巡撫時便發現了,江南沿海的海患已有亂相。四方島匯聚了來自狄羅、琉國、汨國諸小國的海寇,在江南海域不斷搶掠大胤的商船,為此先帝開啟海禁,卻不料這些海寇竟直接上岸搶掠。”柳元望著顧長晉,道:“當初廖繞便是老尚書舉薦到江浙來的,只是權勢迷人眼,而人心不古。顧大人可知為何這些海寇屢殺不盡?”

  “利。”顧長晉道:“狄羅諸國內亂缺銀子,縱容本國海賊燒殺搶掠為利。海寇搶掠為利,落海為寇的百姓為利,與海寇勾結的官商也為利。要讓這暴利的行當消失,便要讓這行當再無利可圖,或者說,讓得這利的風險大到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柳元道:“那顧大人說說,要如何讓這暴利的行當消失?海寇一日不滅,大胤的海防一日不得安寧,沿海的百姓更是永無寧日。”

  海寇之患在大胤建朝前便已有,建德帝在位時,四方島的海寇最為肆虐,一直到啟元太子監國那幾年,都不曾式微過。

  嘉佑帝登基後,花了將近十年的時間方將大胤的邊關穩定。

  只新近幾年,隨著嘉佑帝身子一日日衰弱,所謂一朝天子一代臣,原先各安其職的人都漸漸生了旁的心思。

  “海寇之患古往有之,非簡簡單單一個令策或者一個計謀便能消滅。”顧長晉不疾不徐道:“外因、內因皆有之,那便外策、內策雙管齊下。對外分崩離析,諸國海寇為利結盟,那便讓他們為利反目。與此同時強化大胤海防,只要大胤興盛,自是無懼海寇。至於內策,開放海禁令大胤海商與沿海百姓以合法行徑謀利,同時嚴懲內賊,將地方一脈的蛀蟲毒瘤切除,以期攘外安內。”

  顧長晉的回答令柳元微微一楞。

  恍然明白,老尚書讓顧大人來揚州原來不只是為了給潘學諒謀條生路。

  “的確,大胤設海禁,本是為了保護大胤海商不受敵寇禍害。只海上商路自來是一條金銀路,諸如絲綢、茶葉、瓷器在大胤能賣一金,到得海外便能賣五金、六金,而海外的香料、象牙、珠寶運來大胤後亦是炙手可熱。”

  柳元漸漸斂了笑,“這樣一條金銀路斷了,實則弊大於利。老尚書當初將廖繞派來江浙,本是想重振海防,再開海上商路,可惜吶。”

  可惜什麼柳元並未說,也不必說。

  “顧大人想來已經知曉潘學諒的身份了罷。去歲元月水龍王一死,他身邊的嬌妾以雷霆之勢接了水龍王的位置。”柳元提步去茶案,坐下吃了口茶,緩緩道:“蛟鳳姓潘,乃潘學諒生母。此女從前名聲不顯,然行事比水龍王還要狠辣,那些反對她的海寇不出半月便被她肅殺了泰半。廖繞知曉水龍王的弱點,卻不知蛟鳳的弱點,直到他查出了潘學諒。”

  顧長晉瞬間便明白了。

  廖繞與水龍王有交易,水龍王一死,蛟鳳接手了水龍王的勢力,從前的交易說不得就不作數了。廖繞為了控制蛟鳳,這才將主意打到了潘學諒身上。

  “以潘學諒之才,本是過不了鄉試,是廖繞將潘學諒之名送上了桂榜。”

  柳元放下茶盞,望著顧長晉,道:“顧大人,年初梁將軍大敗四方島海寇,斬殺了數千人,如今在江浙一帶的名聲已漸漸壓過廖繞。是以,廖繞需要一場勝仗挽回名聲,以免被聖上調離江浙。”

  作為總督,他一旦被調離江浙,手上的兵權就會被下一任總督接手,屆時廖繞便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

  顧長晉道:“你想找廖繞與水龍王勾結的證據。”

  “是。”柳元道:“梁將軍這些年收到了幾封密告信,皆是密告廖繞與水龍王勾結,然信中泄露的消息有限,只知水龍王每年都會喬裝成大胤人與廖繞秘密會面,卻不知是何時何地。梁將軍如今已經疑心那些密告信是假的,懷疑有人要故意擾亂他的視線。”

  顧長晉眉宇微蹙,“可知那寄信人是誰?”

  “不知。”

  柳元轉著手上的玉扳指,忽然話鋒一轉,問道:“顧大人可知廖繞身後之人是誰?又可知是誰埋伏在路上想要置你於死地?”

  顧長晉盯著杯盞里的茶液,面無波瀾道:“戚家還是刑家?”

  戚家是二皇子,刑家是大皇子,廖繞定然已投靠了其中一人。

  老尚書與潘學諒的案子太過令人震驚,三法司的審訊皆是秘密進行,可饒是如此,也難保有人已經瞧出端倪。

  似戚都督與刑首輔這些在朝堂浸淫已久的人,大抵從老尚書認罪那刻便已察覺到不妥。

  “是戚家。”柳元讚賞地看了顧長晉一眼,道:“在路上埋伏炸藥的人是二皇子派的,你那兩位長隨能一路順利抵達揚州,不僅僅是勇士營的人護著,還有刑家的人。大人放心,二皇子派來的人都被我們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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