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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沈氏花了兩年時間,容舒的親事始終沒得個影。這一次的春日宴在她看來,可不就是瞌睡了送枕子了嗎?

  “即是得了請帖,那便大大方方地去。”

  容舒拗不過沈氏,只好去了。

  那年她參加英國公府的春日宴,倒是穩穩擔起了作為侯府嫡長女該有的氣派。

  她自小跟老嬤嬤學規矩學禮儀,言行舉止端莊有禮,琴棋書畫不說精通,但也是樣樣都有所涉獵,說起話來亦是言之有物,從容不迫,更遑論還生了張春花秋月般的臉龐,的確是引了不少高門主母的注意。

  可惜宴席開到下半晌,她經營鋪子的事也不知為何傳了出去,那些原本有些意動的主母紛紛掐滅了心思。

  老夫人為此發了好大一頓脾氣,覺著她給侯府丟人了,回來後把她喊去荷安堂指桑罵槐地罵了半個時辰。

  沈氏自責不已,可容舒根本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甚可恥的,忙寬慰沈氏,說那樣的人家,她也不願嫁。

  自此之後,容舒的親事徹徹底底耽擱下來。

  倒也不是沒的人來說親,但敢托媒人來說親的多是些窮困潦倒的小家族,還儘是些舉止輕浮,連個功名都沒有的歪瓜裂棗。

  沈氏哪兒捨得容舒嫁這樣的人家?

  經過春日宴的事,她也看開了。

  那些高門大戶聽著是好聽,可真要嫁過去,日子也未必過得有多好。

  她自個兒不就是如此麼?她在這侯府里過得一點兒也不開心,又何苦讓她的昭昭重走一趟她的舊路?

  總歸她的昭昭不嫁人,她也能養她一輩子。

  容舒自個兒也不願意嫁,正所謂寧缺毋濫,女兒家又不是只有嫁人一條出路。

  她十七歲時便同穆霓旌說好了,等過了二十,她便去大同府,跟霓旌學騎馬學射箭。

  大同是邊塞重地,常年受韃靼侵擾,那兒的女子騎馬射箭樣樣不在話下,容舒心嚮往之。

  如今她死而復生一回,那嫁人後便歇下的心思再次死灰復燃。

  夜裡母女二人促膝夜談,容舒忍不住問出了徜徉在心裡許多年的話。

  “阿娘可有想過與父親和離?”

  沈氏一怔:“怎地忽然問起這話來?可是有人在你面前碎嘴子了?”

  容舒抿嘴笑。

  上趟回門,顧長晉那一嘴兒禮義廉恥之說,震得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俱都後腦門一涼。連秋韻堂的下人,都不敢在她面前亂放厥詞了。

  “誰還敢在我面前碎嘴子呢?我不過是覺著父親配不上阿娘這麼好的人,父親從來不進清蘅院,阿娘在祖母那裡受了氣,也不出來護著阿娘。既如此,阿娘又何必繼續在這裡蹉跎後半生?”

  這話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沈氏戳了戳容舒的腦門兒,道:“這也是你能說的?”

  可女兒心疼自己,她又如何不知,嘆了聲,又道:“你父親……的確稱不上是阿娘的良配,但阿娘嫁來侯府從來就不是為了情情愛愛。這也是我的命。”

  她不是沒試過去喜歡容珣,二人初初成婚那一年,雖總是吵吵鬧鬧,但也琴瑟和鳴過一陣時日的。

  直到她知曉了裴韻的存在,這才歇了要與容珣試試的心思。

  當初她同意他納裴韻,只提了一個要求,那便是日後他不許再碰她。

  一樁婚姻里擠了三個人,這樣的婚姻實在是難熬,她寧願退出去,不同旁人擠了。

  容珣那會冷冷地看著她,道:“沈一珍,你心裡從來就不喜歡我不是麼?真是笑話,當初若不是父親非要我娶你,你以為我會願意娶你?你放心,你這清蘅院,我日後不會再踏進來一步!”

  後來他的確是不再來清蘅院了,直到年初因著昭昭說親的事,她在荷安堂與老夫人起了齟齬,他才又來了清蘅院。

  他與老夫人一樣不同意容舒嫁顧長晉,那日二人自是不歡而散。

  然而他出了清蘅院之後,也不知為何竟去了荷安堂,親自說服了老夫人,這才讓容舒與允直的婚事定下來。

  再之後,便是兩個多月前,他夜裡醉了酒,進了她的屋子。

  沈氏下意識摸了摸小腹,搖了搖頭,道:“阿娘與你父親的事,你小孩子家家的莫要操心,過好你自個兒的日子便成。”一副不欲與容舒多說的模樣。

  容舒望著沈氏,不依不饒道:“若是有一日,父親與昭昭之間,阿娘只能選一個,阿娘要選誰?”

  沈氏聽她這一番孩子話,嗔道:“還能選誰,自然是你!”

  容舒彎起了眉眼。

  “阿娘要記著今日說的話,不許騙昭昭。”

  前世阿娘與裴姨娘之間,父親選了裴姨娘。

  那時父親尚未認罪,但大抵是怕有萬一,剛下了大理寺獄便寫了封放妾書。裴姨娘成了自由身,卻死活不肯走,說要陪著父親同生共死。

  她與阿娘就關在同一個牢房裡,阿娘聽了她的話,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容涴是因何能嫁入蔣家,你難道不知?你若是出了事,她在蔣家的日子會過成怎樣,你難道也不知?她如今大著肚子,你為了個男人便要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管了?還有容清,眼下不過七歲,父親若是沒了,難道母親也要沒了嗎?裴韻,若我是你,我便出去!容珣能救便救,不能救便好生守著孩子孫兒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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