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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後道:“若是無事,臣妾就放心了。”

  趙純佑道:“無事,皇后自去照料公主吧。”

  寧後又看一眼衛凌,這才告退。

  寧後去了,衛凌才道:“皇后娘娘對皇上十分關切,乃是好事。”

  趙純佑輕輕一哼,道:“你有話便直說,何必拐彎抹角,你要提醒我有些事兒要防備著些,可對?”

  衛凌道:“畢竟有前皇后珠玉在前……想必皇上自會有心。”

  趙純佑瞥他一眼,半氣半惱。衛凌趁機又問:“當初是怎麼回事,皇上可願說來?”

  趙純佑道:“怪哉,本是我問你的,為何反成了你來問我?”

  衛凌說道:“不瞞您說,我其實也是一知半解,你也知道,若是人家不願意主動提及,我是不會刨根問底的,尤其是對如雪。”

  “你一直沒有仔細問過她?”趙純佑有些驚訝。

  衛凌道:“我隱約猜到幾分,知道是難以啟齒之事,因此並未追問。但你若是一說,便能印證我心底的想法。”

  御書房內,檀香細細,卻無法令人凝神。

  心緒波瀾起伏,趙純佑目光怔怔,回想往事,嘆了聲,道:“其實此事我的確並不十分清楚,當時在景府,有些喝多了,模糊之間……仿佛同一人……我一直以為,那人是如雪……”含糊說著,神色有幾分頹然。

  其實那件事後,如chūn夢無痕,端王記得當時自己同一人歡好,也嗅的那鬱郁馥馥地香氣,他記得這香氣曾在如雪身上出現……而且除了如雪,他想不通還會有什麼別的女子……是丫鬟?還是景府的……但景府的小姐只如雪一人……若是其他人,又怎會瞞的密不透風?

  後來如雪離開,這件事,在端王的記憶里越來越淡薄,最後,竟真的如一夢似的。因為他不敢、也不願去追究,寧肯把那當作是跟如雪的一個夢罷了。

  衛凌笑:“你喝醉了?糊裡糊塗地跟人睡了?”

  趙純佑不悅道:“你笑什麼。”

  衛凌道:“對了,另有一事問你。”

  “何事?”趙純佑兀自難從往事中自拔,事qíng如謎團一般,令他嘆息。

  衛凌道:“你當初給過如雪一枚鐲子,對麼?”

  趙純佑jīng神一振:“不錯。”

  衛凌道:“此後,如雪帶著明媚曾回來給老太太拜壽,我記得她回京的時候,隨身帶走了那鐲子,但回去之後,鐲子卻不見了,她,可是還給你了?”

  趙純佑驚訝:“並沒有……我……我連她的面兒都不曾見。”

  衛凌挑眉:“是嗎?如果不是還給你,又是給了……”說到這裡,忽然臉色大變,後退一步。

  趙純佑察覺他不妥:“怎麼了?”

  衛凌抬手扶住旁邊的殿柱,才站住身形:“我……”

  表面臉色蒼白,暗中,心底卻如狂風搖動風車一般,轉得無比之快:端王睡了的女子,必然是給如雪知道了內qíng,如雪回了一趟景府後,那鐲子就不見了,若不是還給端王,自是給了……

  有一張俊朗而熟悉的容顏,自面前出現,從最初他回京進景府的那一刻,望著那粉嫩雪團兒從外頭默默地進來,當時衛凌心中悸動了一下……他以為自己是因為那孩子生得好而驚訝了一下而已,現在想,全不是如此。

  極至後來……那孩子在他眼底一點點長大,一步步能耐高飛起來,他只覺得“習以為常”,卻沒想到他對那孩子的格外喜愛,是因為什麼。

  衛凌抬頭,看向趙純佑,這張臉……跟那一張臉,逐漸地,眉眼唇鼻,一筆一筆合在一起,沒有人敢往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身上去聯想,故而才沒有人發現這個隱藏在眾人眼皮子底下的天大秘密!

  趙純佑眼睜睜地看著衛凌的臉色變得似雪一般,不由焦急道:“你怎麼了?”

  衛凌腦中一陣恍惚:“我、我想……”

  趙純佑道:“怎麼了?你快說……哪裡不適?我叫太醫……”

  “別去……”衛凌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腕,抬頭仍看向他:趙純佑方才曾猜,猜衛宸是他的骨血,甚至猜明媚是……但是他自己也想不到,真相居然會是……

  怪不得……當初他們兩個一見如故,分外投緣,那是因為父子天xing之故啊。

  那麼一瞬間,衛凌想說出來,但是轉念之間,卻又死死忍住。

  ——不能說。

  如果說了,如何辭官,如果說了,明媚將來如何自處?如果說了……該用什麼法子,才能掩下那沉埋著的駭人聽聞的舊事,不管是對趙純佑,或者是對景府,或者是對那個孩子,都沒有任何好處。

  “我忽然想起,今兒明媚回來……我不能耽擱,先出宮了。”衛凌推開趙純佑,緩緩站穩。

  趙純佑狐疑看他,靠著他對衛凌的了解,衛凌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失色,趙純佑試探著問:“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你想到了什麼麼?”

  衛凌微微一笑:“沒有。改日我再跟你說。”

  趙純佑道:“不管如何,不許辭官。”

  衛凌竟只道:“改日再說,再說。”逃也似地出了書房,離宮去了。

  趙純佑走到書房門口,看著衛凌風一樣地消失在長廊,心想:“明明說到那枚鐲子……怎麼忽然之間就停了下來?他以為如雪回來後就把鐲子還給我了,殊不知不曾,難道……如雪把那鐲子給了別人?如果給了別人,又是給了誰?如雪回來,可只在景府呆過……”

  趙純佑想到當初明媚也跟他提起鐲子之事……想到那無端端消失在庫房裡的另一隻鐲子,總覺得有什麼詭異不祥,他的心怦怦亂跳,好像站在一層窗紙之前,只要往前一戳,便能戳穿那障眼法,看到底下真相,可是忽然間,他心中湧起極大的不安,似乎那真相,是他所不能觸及的。

  趙純佑想來想去,心中煩躁如風起雲湧,索xing邁步出了御書房,沿著廊下,往前而去。

  衛凌往宮外而去之時,正好看到前頭來了兩人,差不多的身高,都是一樣健碩挺拔的青年武官,兩人時而說笑,大步往前而行。

  衛凌看著其中一人,生生剎住腳步。

  雲起蹭蹭景正卿的胳膊:“你岳父大人,還不去跪拜?”

  景正卿一轉頭,看到衛凌,當下來不及跟雲起鬥嘴,果真十分狗腿地往前數步,畢恭畢敬見禮:“小婿參見岳父大人。”

  衛凌喉頭艱澀,怔怔地只顧看著景正卿的臉,目光描繪著他的眉眼,衛凌心中萬般喟嘆。

  “你……進宮了?”衛凌聽到自己的聲音,有點奇怪,他心頭一凜,急忙恢復正色,咳嗽了聲,“在外頭,不可以此稱呼。”

  景正卿正奇怪衛凌的聲音似有些微抖……這可是十分罕見的,忽地聽了後面一句略冷的話,才忙垂眸又道:“是,衛大人。”

  衛凌暗中吸一口氣:“正卿。”

  景正卿聽了他喚,才抬起頭來:“衛大人有何吩咐?”

  衛凌望著這雙jīng光四she的眼睛,他素來都知道景正卿是個jīng明qiánggān之人,簡直機警聰慧的有些過了頭,難得他雖如此靈慧,卻對明媚一心一意,而且通身磊落光明,自在大度,並無什麼計算之人的狹隘之氣。

  他也曾想過多少次,景睿怎麼會有這樣xing格完全不同的兒子,現在才知道……

  衛凌心中一陣陣震顫:該怎麼辦?那個秘密,是揭穿還是死守?

  不遠處,趙純佑腳步略停,看著前頭的三人,雲起站得稍遠,衛凌跟景正卿卻正面面相覷。

  從趙純佑的這個方向,衛凌正背對著他,反倒是可以看到景正卿的正面。

  趙純佑望著景正卿,便想到衛凌說要辭官……且明媚跟景正卿會跟著一塊兒走之事,趙純佑緩緩嘆了口氣,正要轉身離開,卻見身後來了一人,竟正是趙琰。

  兩人相見了,趙琰道:“皇上,我方才聽人亂紛紛地說什麼衛尚書要辭官,不知究竟如何?”

  趙純佑微微一笑:“這麼快就傳開了?不錯,他是說要辭官,但是朕不肯答應。你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趙琰擔憂道:“若是衛大人辭官離京,那明媚豈不是也會跟著離開?”

  趙純佑忍不住笑道:“你竟想得這樣通,我起初還想不到會如此呢,是啊,假如都走了的話,這京內又何其寂寞。”

  趙琰見趙純佑嘆息,那句將要出口的話便只好忍住,忽地看到遠處衛凌跟景正卿站在一塊,便道:“啊,是景將軍……明媚姐姐離開的話,他也會跟著走麼?”

  趙純佑越發鬱卒,面上卻還做無事狀。

  趙琰卻嘆道:“最好是都不要離開,衛尚書跟景將軍都是國之棟樑,若是雙雙離開,真是極大的損失,想當初景將軍還救過我一命……皇上可還記得?”

  趙純佑打起jīng神:“哦,你是說……遭遇山賊那一次?他假扮太子,取你代之,竟給他瞞過那些賊人了,哈……”

  趙琰見趙純佑露出笑容,才也笑道:“可不是麼?當時琰兒也給嚇住了,皇上不知道他當時扮的有多像,現在說句不好聽的……簡直比琰兒更像是太子……”

  “說什麼……”趙純佑聽著有趣,哈哈而笑。

  笑聲忽然間從中而斷,半截梗在喉嚨里,難以為繼。

  趙純佑驀地回頭,駭然看向——

  一語驚醒夢中人。

  252

  廬山秀出南斗旁,屏風九疊雲錦張,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闕前開二峰長,銀河倒掛三石樑。香爐瀑布遙相望,回崖沓障凌蒼蒼。翠影紅霞映朝日,鳥飛不到吳天長。

  這一日,馬車正停在廬山腳下,客舍在一片鬱鬱蔥蔥地蒼翠之中,環境清雅,山風送慡,隨風而來,隱隱地能聽到瀑布的喧騰聲響,恍若雨聲,風停之後,卻又歸於沉寂。

  總聽聞廬山景色秀麗,景正卿本想陪明媚上山遊覽一番,不料明媚覺得身子不適,大概是連日趕路,有些勞累。

  景正卿見狀,自然半步也不願離開,只是陪著她,噓寒問暖。

  衛凌問過明媚,見她無甚大礙,又看小兩口難捨難分,一笑,便帶著李曼梓同衛峰兩個,上山遊玩去了。

  玉葫自去熬藥,臥室之中,只剩下兩人,景正卿抱著明媚,便道:“好些了麼?大概是這兩天趕路趕得太急了,我見你吃的也少,比之前瘦了些,不如,我跟岳父說說,此地風景上佳,我們就在此多住幾日,先給你養養身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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