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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座皇城都在無聲狂歡。

  定江侯府的奪魂陣本意是要搜出魔族起源之石的下落,既然起源之石已經落到了人皇手中,那這個陣法就沒了意義。紫芃最終從定江侯府爬了起來,她踉踉蹌蹌出門,可在既定的大局面前,一人之力,猶如螳臂當車,根本毫無作用。

  最終,人皇高起祭台,在蒼天的見證下,將兩塊起源之石碎為齏粉,他以一種高位者不容置喙的口吻宣布:從今以後,這世間再無魔族。

  魔族果真沒有新生之火,這令皇城中的人行動起來徹底沒了後顧之憂。

  現存於世的魔族則遭到了朝廷軍隊,各族人馬的圍剿,每天都有數不清的魔族無望地死去。

  那段時間,皇城中死氣與怨氣纏繞,那像是一層厚厚的陰霾存蓄在頭頂的蒼穹之中,可所有人都沒有留意,直到最後一部分躲於瓊州祖地的魔族死去。

  那是件值得慶祝的事,許多應召而來,參與圍剿魔族大計的種族受邀在皇宮中赴宴,其中又以蒼龍,天攰為首,這是妖族中當之無愧的霸主,即便是人皇,也待之如上賓。

  就在這種普天歡慶的日子裡,人世間迎來了從所未有的,始料未及的反噬和災難。

  一種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似魔非魔的東西橫空出世,它們身上纏繞著黑氣,長得奇形怪狀,各不相同,有的能在天上飛,有的能在水裡游,有的還能在山地中健步如飛。

  跟魔族不一樣的是,它們沒有思想,沒有理智,沒有正常生命會有的喜怒哀樂,甚至連對這個世界的好奇都沒有,它們的眼中,唯有毀滅,鮮血和死亡。

  它們見人就咬,誰也不怕,哪怕是最弱小,最低等的一類,也極其難纏,像在身上批了十層厚厚的盔甲,刀槍不入,堅硬無比。

  世界在一日之間天翻地覆。

  無數百姓在懵懂中死去。朝廷軍隊,門派乃至各大隱世家族翻遍典籍,仍查不到這像是專程來的東西是什麼。

  翌日,許多門派弟子,世家公子拿著靈器下山,試圖飛速平息這一場禍端,可令人頭皮發麻的是,這些東西中,也有強者,上位者,甚至王者。

  實力越強,毀天滅地的欲望就越盛,它們率著更下層的存在,如蝗蟲過境般掃蕩人間城池,僅剩不多的智慧,全用在坑殺更多的人和妖身上。最可怕的是它們如春草般生生不息,迎風暴漲的生命力,兩隻生失只,十隻成一百,百則成千成萬。

  權勢,地位,財富,美色,通通不要,眼中只有殺人。

  根本無法溝通。

  人族稱呼這些東西為“魅”。

  那是人族出世以來,最痛苦灰暗,最不堪回首的一段歷史。

  為了後輩子孫,為了錦繡山河,為了從前安穩與寧靜,無數強者,老者站出來,挺身面對這一場浩劫,拼到最後,空氣中時時都是血腥味和噁心的腐臭汁液味。

  就在這片天地不堪重負時,扶桑樹的靈神終於被喚醒。

  它生為聖物,為萬族之長,根須遍布四海,擁有如皓海般的力量,可面對那樣的“魅”族,長久的沉默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步入朝堂,廢除人皇。

  猶記得那天,如擎天之柱的巨樹枝丫橫入朝堂,如過無人之境,它一指點在人皇玉璽上,玉璽便失去了所有光芒,除此之外,所有曾參與過圍剿魔族計劃的種族,當家家主均被廢除。

  那根枝丫上就這樣掛著十幾位被世人視為不可攀登之高山的大人物摔在祭台之上,仿佛在以此舉平天之怒。

  做完這一切,該除的魅還得除去,扶桑樹不得插手,再於心不忍,也只能指揮有能力的人圍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守著背後手無寸鐵的芸芸眾生。

  扶桑樹允諾,凡為此戰隕落的,神魂仍有可救的,它會圈出一片秘境,供它們安息,也為人族之後人獻上最後的薪火傳承。

  已經到這一步了。

  沒辦法了。

  在這樣的背景下,薛妤成了一名除魔師,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了魔,取而代之的是難纏千百倍的魅,她廝殺在最前沿,與高等的魅交手,身邊並肩作戰的是連聲咒罵的九鳳等人。

  那是薛妤迄今為止打過最艱難的一場仗。

  魅的數量太多,繁殖能力又極強,手段稍微軟弱點,那些炸開的綠色汁液中,便會冷不丁又組成一個力量稍微弱些的魅,如此反覆,沒完沒了。

  到最後,她抬眼看天時,天永遠是昏黃色的,手臂抬起,落下,靈力衰竭,負傷,倒下,實在承受不住的時候便放出靈器抵擋一時半會,稍作休息後再咬牙站起來,耳邊是永遠不會止歇的怪叫吶喊。

  薛妤終於知道,蒼生陣恐怖的絞殺之力是要對付什麼,那天無為寺里突然傷人的又都是什麼。

  漸漸的,所有人都倒下了,季庭漊和陸秦咳著血被一隻王族魅掃得半跪下來,音靈與善殊勉力支撐著一退再退,九鳳化為了本體,恐怖的燎原之火不知第幾次噴發出來。

  溯侑身邊劍氣可怕,他一邊打,一邊朝薛妤靠近。

  在八人被逼到極限的時候,他們眼前才又乍然出現另一副畫面。

  蒼生之禍終止於“魅”出世第十年。天攰的身軀是世上最盛大的容器,也是最堅固的囚籠,蒼龍則擁有最為恐怖的攻擊之力,在那場滔天之亂中,兩族傾巢而出,配合奮戰在前沿的百族砥柱們將幾乎全部的魅引到了寬闊的遼原和大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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