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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封的遠古之事,那段不為人知的歷史,在這一刻,纖毫畢現地展露在他們的眼前。

  那是過往的事,經過扶桑樹的各種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薛妤並沒有融入魔女次身這一身份上去,反之,她似乎成了一名真正的除魔師。

  遠古時,人皇一統天下,四海臣服。

  魔族出世七百餘年,除魔司存在四百年,朝廷建立除魔司,允他們出手誅魔,到了後期,除魔司權利之盛,令朝中官員側目,叫尋常百姓既敬畏,又害怕。

  權利握在手上久了,忘記初心似乎成了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除魔司是這樣,人皇也是這樣。

  處死的魔多了,到了後來,早已麻木,不論好壞,但凡犯到除魔司手上去的,抽皮斷筋都成了最好的結局。

  他們是真的在除魔。他們想將這個橫空出世,看似充滿了不詳的種族從這個世間徹底的,完全的屠戮一空——以最決絕殘忍的方式。

  可魔族呢,他們不懂,什麼都不懂。

  對他們而言,這個世界是嶄新的,需要不斷摸索的,他們不懂敬畏是何物,不懂什麼叫低調,一切都憑藉著本能行事。

  因為無人管束,再加上生來便有傷害到普通人的能力,他們囂張一時,愛將人嚇得屁滾尿流而後哈哈大笑,天生享受惡作劇的刺激和快、感,這令他們在最鼎盛時引發眾怒,成為各族各家,乃至金鑾殿上那位人皇的眼中釘。

  魔女紫芃便是在這個時候出世的。

  她走過許多山,淌過千條水,即便沒有前人的經驗,也能從百姓們口耳相傳的談論中敏銳的感知到一些不同。不受歡迎和排斥已經不能用來形容別的種族對魔族的態度了,一種仇怨在朝廷的蓄意渲染與誇大中延續下來,像一團火上淋上了熱油。

  魔族需要約束,她來約束,可人族無人管。

  人皇放任除魔司勢力水漲船高,隔靴搔癢的誅殺已經讓他們覺得厭煩,這樣的心態之下,幾乎是順理成章,毫不意外的,除魔司內爆發出了一種空前的想法。

  為何不能一勞永逸,為何不能將所有的罪惡扼殺在搖籃之中。

  從除魔司三人聯名上奏將整個計劃稟告人皇,那張奏摺便在人皇手中翻來覆去地轉了十多年,直到忝禾那邊再一次出了差錯,誤殺了一隊朝廷官兵。

  人皇震怒,矛盾無法調和。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人皇終於點頭,應允了魔女和定江侯的婚事。

  紫芃與定江侯相識於十數年前,定江侯彬彬有禮,溫和清雋,對人對事,總有獨特的,和他人不一致的見解,兩人很快成了朋友。

  這似乎是一位良人,特別是在她袒露自己真實身份後,他仍是笑著提出了成親的建議。

  那一天,紫芃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開心,不僅僅是因為能和心生好感的人長相廝守,更因為她覺得自己為魔族找到了一條穩妥的路。

  人族有姻親裙帶的說法,願意成親,便是願意包容,親近的意思。

  有她在皇城坐鎮,從今以後,所有魔族不敢妄動,長此以往,人們遲早會對他們有所改觀,魔族也將像世間其他種族一樣融入這片天地。

  可這美好的祈願是假的,魔族的未來是假的,就連一直以來表現得包容,和煦,如春風般的少年王侯也是假的。

  就在她啟程趕往皇城時,定江侯與自己次身成親的那一天,瓊州傳來消息,人族蓄意而起,趁瓊州無主,以蒼龍為首血洗了瓊州,拿到了供於祭台之上的半塊起源之石。

  與此同時,另一個噩耗也接踵而至。忝禾被人暗算,主次身齊齊現身,被諸族高手圍困,最終死在了皇城之中。

  他身上,有魔族另一塊起源之石。

  那一刻,紫芃知道了人皇的打算,這哪裡是有意包容,接納,這根本是要趕盡殺絕,斬草除根!

  四月春風中,她舉目四望,無助到了極點,最後只能夜赴定江侯府,哪怕此時已經明白所謂的聯姻,成親,全是圈套,可她別無他法,只能來這裡為魔族求一線生機。

  她想說,魔族願意隱居,願意獻出一切,從今以後再不犯事,求人皇網開一面。

  什麼也不求,只求能給一條生路。

  可等來的,是天羅地網,是早早就布置好的奪魂陣。

  那位畫一樣的貴公子,穿著紅衣從門裡走出來,高高在上,眉宇間是一種難以說清的複雜之色,他說:“天子一怒,浮屍千里。紫芃,你不該自投羅網,自尋死路。”

  他就以那種既憐憫,又無情的姿態說:“你與我見的魔族並不一樣,我無意取你性命,你走,從這府里出去,有多遠便跑多遠,從今以後,再別回來。”

  不一樣,是她也跟人一樣,有柔軟的瞬間,有能被輕易觸動的心腸,更不會去主動出手傷害什麼。

  紫芃卻來不及為這十幾年的蓄意陷害質問半句,她淋著雨,妝發狼狽,含著淚聲嘶力竭道:“你才見過多少魔族,你怎知他們之中就沒有如我一樣,如你一樣的,你憑什麼!”

  說到最後,她無力極了。

  人皇憑什麼,定江侯憑什麼能定一族的死罪,扼殺所有的生機,否定他們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所有意義。

  可在即將取得的巨大勝利面前,沒有人能聽得進她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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