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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給的交代給了,小南山城內的人族修士,什麼時候放?”

  “放人,隨時都可以。”九鳳跟她不是頭一天認識,她眼波微轉,也乾脆地提出了要求:“你身邊那三位,不管是指揮使還是公子,得留一個下來跟我進秘境之淵,在裡面幹什麼爭什麼我也不管,但要幫我將玉青丹解藥所需的藥引配齊。”

  “你放心,我不欺負人。解藥配齊之後,隨時可以走。”

  這個要求在薛妤的意料之內,她沒什麼波動地應下來,道:“我去。”

  九鳳點頭的動作停在一半,詫異地止住了,她揉了揉耳朵,有些遲疑地問:“誰?”

  “我。”薛妤看向她,吐字清晰,沒給人聽錯的機會。

  九鳳打起精神,正兒八經觀察她,半晌,揚眉道:“行是行,但你這,不找機緣了?”

  薛妤靜默半晌,唇瓣微動:“一些不起眼的靈藥藥引,秘境外圍就有,先找這些,主要的那份,等進秘境之淵再找。合理安排,用不了多長時間。”

  飛雲端刻意提前,再加上前世記憶使然,跟其他人相比,在尋找機緣這方面,薛妤確實沒那麼重的壓迫感和危機感。

  她甚至有種無法言說的直覺,他們的機緣,扶桑樹說不定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如果真是這樣,跟送機緣也沒什麼區別。

  見她這麼說,九鳳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她坐直身體,視線從薛妤滿頭傾瀉的烏髮落到她松松掛著透潤玉鐲的手腕上,最後與她清冷的,常年不起波瀾的杏眸對視,突的來了興致一樣,問:“誰惹你了?”

  薛妤皺眉,道:“什麼?”

  “嘖。”九鳳搖頭,白皙的手指隔空點了點自己的額心和嘴角,搖頭道:“不開心幾個字都寫你臉上了,這麼明顯,還說什麼。”

  “說起來,聖地傳人跟我打過不少交道,常常被一點雞毛蒜皮小事氣得跳腳的不是沒有,但惱怒這種情緒出現在你身上,還真是挺稀奇。”九鳳拍了下風商羽的手背,道:“我看你總跟個雪人似的,還以為是天生的沒情緒呢。”

  薛妤不動聲色地起身,既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她像沒有聽到這幾句話一樣,只是在出門前輕聲提醒:“記得放人,在天黑之前。”

  出門後,她走在長長的走廊中,腦海中回憶起九鳳那幾句似調侃似打趣的話,微不可見地頓了頓腳步,手指撫了撫眉心。

  不開心。

  她確實。

  有一點不開心。

  ===

  飛雲端內,鄴都成員散開,各找各的機緣,可真遇見什麼秘寶,大家秉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也會互相通知告訴一聲。

  溯侑接完一張張不斷燃起的靈符,垂著眼靠在一株杏樹上,在風口站了片刻。待得越久,他心中的豁口便砸得越大,眼底的陰翳幾乎凝成了一片沉沉的烏雲。

  前世。

  他將這個詞翻來覆去地念了好幾遍。

  等天色徹底沉下來,小南山得了可以外出的赦令,一陣接一陣沸騰起來。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裡,亮起數不清的燈,悠悠蕩蕩掛在屋角檐梢,風一吹,便浩浩蕩蕩連成了一根晃蕩的線。

  溯侑攏著一身寒氣,回到自己屋裡,才推開門,便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借著燈火的光,他眯著眼去看筆墨紙硯擺放整齊的案桌,最上面那一摞資料,放得井然有序,可他一眼便知道。

  被人動過了。

  誰會拿這種東西。

  不是朝華,就是愁離。

  毫無疑問,無需多想,她在查他。

  溯侑抵著劍尖,身體多半的重量都抵在門檻邊的牆面上,他仰著下巴,露出一條流暢而鋒利的線,神情卻並不明晰。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座囚籠里,他分明是一頭困獸,心中的浪潮一涌千層高,卻仍有所顧忌地囚著自己,束縛著自己。

  可越這樣,他想的就越多,到最後,幾乎不受控制。

  下一步呢。

  他想,下一步,她是不是要罷黜公子之位,將他調離身側,漸漸聽之任之,不管不問?

  她讓他進洄游,一步步將他往上提,為他翻案,給他公子之位,做這些時,她從未說過二話,那收回這些東西時,是不是也如此乾脆,眼都不眨,眉都不皺?

  那他怎麼辦呢。

  溯侑緩緩垂下眼,長長的睫毛掃落一層陰影,握著劍的手背浮出根根分明的經絡,腕骨微突,肌膚白得幾近乎透明。

  他壓根不能想這些。

  後半夜,溯侑終於動了動手指,他緩步走到案桌前,將記錄了自己一舉一動的資料一張張理好,鋪平,恢復原樣,而後拎著劍幽靈一樣躍下了窗欞。

  跟著人族修士一起出小南山的,還有各聖地的人,眼下事情解決,他們多逗留一日,就是多浪費一天時間。

  赤水就是出城洪流中的一部分。

  路承沢和音靈處不好,後者不放心他,點燈熬油改好了那錯判的四百多樁案子,又咬牙切齒地寫了一份總結報告,現在一見路承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劈頭蓋臉全是挖苦。

  於是自然而然的,兩人選擇分開走。

  誰知才出小南山沒多遠,行至一處截斷的山脈,路承沢便一腳踏入了泥沼般的劍氣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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