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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夫君對她極好,說是精心呵護也不為過。

  這個方法有兩點忌諱,一是施法人永遠不能出現在她面前,二是她二十五歲時會有一場劫難,劫難過去,之後便是徹底,嶄新的人生。

  於是那二十多年,匯覺暗地裡守在她身邊,看著她穿著大紅嫁衣嫁人為妻,跟人琴瑟和鳴,情意濃濃。

  他夜夜不能寐,眼前全是她靈動精緻的眉眼,淌著淚說喜歡他,一眨眼,又是她和別的男子相攜而來的畫面,幾次被刺激得發瘋,酗酒,而後又回隔壁默默守著她。

  他想,那時小狐狸流著淚說不喜歡他的時候,心裡是不是也像他今時今日一樣酸澀,委屈,難過得要命。

  後來,他終於知道她這一世“命中大劫”是什麼。

  鬼嬰出世,需以命換命。

  一千多年,他終於得以解脫。

  金光流淌到最後一滴,匯覺顫著唇親了親洛彩的指尖,一直從容不迫的人喉嚨里也終於有了哽咽的破碎之音,他道:“我也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

  那是一句遲到千年的回應。

  可素色再也聽不到了。

  他們最後的結局,不過是她生,他死,兩人死生不復相見。

  “睡一覺起來,以後什麼都是好的了。”匯覺笑著鬆開她的手,任由金光將她嚴嚴實實裹住,也任由自己像砂礫般消散在半空中。

  片刻後,洛彩睜開眼。

  她對上薛妤等人複雜的視線,又看了看身處的環境,最後掀開身上的被子坐起身來,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我這是怎麼了?”

  “夫人這兩日可有見過什麼和尚嗎?”薛妤垂著眼,神情看不出什麼變化,試探般地問了個早前問過的問題。

  洛彩仔細回想了半天,搖了搖頭,道:“不曾見過。”

  第35章

  雲跡酒樓視野極好,南通北透,站在屋頂,能同時將東西兩街和城南巷口的動靜收入眼底。

  溯侑在這裡等了一晚。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溯侑和薛妤是同類人,他們心思同樣縝密,因此很多事總會想到一起去。

  比如來雲跡酒樓盯梢。

  在來之前,他得了朝年傳信,說塵世燈已經被女郎取下,妖僧也已經入局。

  情況發展到這一步,幾乎已經接近尾聲,來雲跡酒樓不過是圖個安心。

  溯侑坐在酒樓屋檐之上,半截衣擺懸空,像裙擺一樣被風吹得撒開,花瓣似的一片片剝開,現出一番旖旎的風韻。

  妖蕪果能緩解他體內疼痛,卻不能根治。才經歷生長期的妖對這個過程總是難以接受的,那種疼痛,即使服了上好的藥,一動不動躺在床上休息,也覺得整個人連呼吸都是破碎的,挪一下手指都是傷筋動骨的痛。

  在這個過程中,體內的妖性會被激發,血脈越純粹,承受的痛苦越大,像九鳳那種的,若是輕易放出去,說不定會短暫喪失本性大開殺戒。

  按理說,一隻只有一半妖族血脈的妖鬼,不會經歷這個過程,即使經歷,也只是走個過場。

  可就是在這樣的諸般前提下,溯侑仍覺得自己每呼出一口氣都是滾燙的,兩腮像發高燒一樣紅潤起來,他輕輕闔著眼,一下覺得身體像是浸泡在岩漿里,一下又被屋頂的風吹得猛的一個戰慄。

  這些都是次要的,最要緊的是,一股不受控制破壞欲從心底升騰而起,在突突跳動的血管里橫衝直撞,像小鳥一樣拍打著翅翼喧鬧叫囂。

  他的生長期出乎意料的來得迅猛而熱烈,好似身體裡藏著的那點稀薄血脈原本就是什麼高貴而神秘的東西。

  彎刀一樣的清月升至半空,溯侑算著大陣開始的時間,抬頭朝城南方向看去,眼底幾乎是沉甸甸的一片黑。

  因為布置了隔絕大陣,他看不到什麼,也感受不到裡面山崩地裂的搏殺對弈。

  視線中久無動靜,他卻仍盡職盡責地守著,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能做的,好像永遠只有這些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

  小半個時辰之後,溯侑身體微不可見繃了繃,手指垂在一側琉璃瓦上,淺而短地落了一筆。

  “……被殺意鎖定了。”他輕喃出聲,呼吸滾熱,思緒在永無止歇的疼痛和漸漸難以控制的躁意中維持清明。

  這個時候附近能出來修為不俗的人查看,並且悄無聲息鎖定他的氣息,懷著殺人滅口的心思,只能證明一件事。

  有什麼不能讓聖地知道的人或家族要出面行動了。

  奔著城南去的,去做什麼?要麼救妖僧,要麼救鬼嬰。

  這件事,若是宿州世家跟妖物勾結作亂,溯侑幾乎閉著眼睛都能想像到,那人該是怎樣的生氣,失望。

  雖然她從不表達出來。

  溯侑依舊垂著眼,一副無知無覺的模樣,心裡卻飛快計算著。暗中潛伏的人現在不殺他,無非是看他修為不足,氣息紊亂,干預不了他們的大事,而他們有更緊急的事要做,不便在這個時候打草驚蛇壞了好時機,那麼,他會在事情辦成之後再動手。

  這之間,都是他的時間。

  他身上還有三件靈寶,是早前混得風生水起時在一處秘境中所得。

  他們既然這樣藏著掖著,說明對薛妤和善殊有所忌憚,實力不在大能級別,也不會是那種活了數千年的老怪物,那他借著靈寶之力,哪怕受點傷,也能成功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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