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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隱山之巔,寒冬之節卻是深秋的風景,滿山遍野的楓林一眼望不到盡頭。零落的竹屋分散在各個山頭,碧綠通透,精緻典雅。

  誘人的香味自楓林中傳出,飄香數里,伴著一聲驚呼,隱山的靜謐被突然打破。

  「臭老頭,你又偷吃我的雞腿,還不給我放下!」仙風道骨的老丈抱著一罈子酒從竹屋裡跑出來,看見林中的一幕急忙喝道。

  「金華子,你這么小氣幹什麼?來,把你的『微醉』給老頭我倒點……我弄了點蜂蜜過來,包管你的雞更香!」身上掛著塊破布的胖老頭眯著一雙小眼,無視了好友的怒氣,討好的朝他擺擺手。

  「哼!就這麼點了,早點喝完也好,斷了你的念想,省得老惦記著!」估計也知道這人是個什麼德行,金華子把酒罈子朝地上一擱,碰出清脆的響聲,胖老頭連忙心疼的搶過來,瞅了半晌聞了聞小心的放下。

  「宣陽給咱們釀的可就剩這麼點了,你不稀罕老頭子我稀罕,哎,山下人心險惡,也不知道我那個徒弟在遭什麼罪啊!」

  金華子聽著銀華子在一旁嘟囔個沒完,瞥了他一眼,一身不吭的把蜂蜜塗在雞上,放在火上烤了烤,撕下一隻雞腿放在嘴裡啃,聲音模糊不清:「沒事的,你的一身醫術臭小子學了個七七八八,又有莫西在他身邊,旁人傷不了他。我只是沒想到當初一時惻隱,竟會讓北汗的那丫頭生了對隱山的毀滅之心,如今悔之晚矣啊!」

  見友人有些惆悵,銀華子眯著酒的動作一頓,聲音也低了幾分:「隱山中人只有山主才懂陣法,咱們兩個老頭子耗了一生之久也不過習得一點末技而已。如若不然,當初也不會讓宣陽下山去尋人了,好不容易找了個有天分的,卻又心術不正,還好等到了山主,否則陣法大破之日,我二人真的會成為隱山的千古罪人了。」

  「我也沒想到簡霓裳居然會以魔入道,山下的祭壇她以陣法保護著,我們沒有一點辦法,毀不了。」

  「十日之後,就是陣破之日,若是山主趕不回來……」

  「放心,山主定會回來。我醫術不及你,可這推演之法,卻從來沒有出過差錯,隱山此次,並無大禍。至於山主……」

  「山主如何?你算到什麼了?」銀華子神色漸松,咬了一口肉含糊不清的問道。

  「生死之劫,逆天改命。」

  金華子一字一句慢慢開口,看著銀華子一口肉哽在喉嚨呆愣的神情,摸著鬍子眯起了眼。

  作為隱山推演一術的傳人,只有他才知道,一模一樣的命條五百年前也出現過一次,那時候……正是墨寧淵消失於東海之際。

  天下紛爭不休,各處戰火連連,但如過去幾千年一般,大亂之下唯有隱山仍是一片安靜祥和,只是如今這處淨土卻染上了陰森鬼魅的氣息。

  破曉之時,十日之期未滿之日,東界之外的百姓忽見一匹黑馬疾奔東界而行,迅如閃電,馬上之人緊握韁繩,身負長劍,一襲黑袍格外張揚凜冽。

  模糊之間,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這裡靠近隱山,有很多垂暮的老者隱隱感慨,這般一騎獨行的風姿,還真是像極了流傳了幾百年的隱山之主墨寧淵當初的做派。

  賽托跪在地上,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絕望,聲音連不成句:「小姐,你……」

  在他身後,血紅的祭壇上畫著詭異的符號,地面上冒出濃濃的黑霧,裡面佇立著三根石柱,繚繞之下,只見兩個模糊的人影被綁在上面,鮮血自他們腕上流出,悽厲的喊叫聲此起彼伏,賽托朝中間那根空出的石柱上望了一眼,臉色蒼白。

  「賽托,你不是說對我忠心耿耿,怎麼,現在捨不得你的一條命了嗎?最後的生祭人選並不好找,整個王城我也只找到兩個,一個是元離,一個是你……你是元離貼身侍衛,我保下了他的命,你該感謝我,不是嗎?」

  墨玄玉的聲音滿是淡漠,她盯著跪在地上的賽托,漫不經心的彎下了腰。

  第八十章 決絕

  「小姐……」賽托抬頭,猛不丁的對上了一雙毫無感情的眸子,全身僵住,隔了半晌才在墨玄玉越來越不耐煩的眼神下艱難的道:「小姐,屬下不是怕死,只是北汗現在面臨著大寧的虎狼之師,隨時都有亡國的危險,若是您願意回去幫助殿下……」

  「我說過……所有事等我破了護山大陣,滅了隱山再說!」墨玄玉冷哼了一聲,提起賽托的衣擺就準備把他朝祭壇中扔去。

  「小姐,你可是北汗子民!」似是看出了墨玄玉眼中的敷衍,賽托忍不住大吼了一聲。

  「北汗子民?我外祖一門戰功赫赫,含冤被誅時,滿朝上下可有人記得他們在漠北疆域裡灑下了多少鮮血?我母親貴為相府嫡妻,因受牽連被貶為妾時,我那父親可還記得她曾是北汗最高貴的將門之女?我被繼母欺凌,趕出相府流落街頭時,北汗上下的百姓可曾為我說句公道話,視我為北汗子民?」

  天之驕女驟然從雲端跌下,嘗盡世間冷暖,幾經生死,心性大變,滿腔仇恨無處可報,那是簡霓裳一生最黑暗的時刻。

  生死之際遇到了自隱山而出的司宣陽,她本以為她是他認定之人,所以才甘願為他放棄仇恨潛心修煉陣法,沒想到到最後,他跟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一樣,為了個俗不可耐的洛寧淵將她逐出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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