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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在他眼裡,倪珈只是抓救命稻糙一樣抓住了越澤,和他之間不會存在信任和溝通,兩個都內心孤寂的人,不可能走到一起。

  他以為越澤找他過來,是因為倪珈已經出現了什麼問題,還沾沾自喜地想這個世界上果然只有他能救倪珈。

  沒想越澤見他第一眼,就只冷冷說了一句話:

  “你的心理醫生資格證,是怎麼弄來的?”

  姜還宇愣住,還來不及回答,越澤又道:“你父親是個很好的醫生,我爺爺也說你很不錯,現在看來,只是庸醫。”

  姜還宇試探道:“是不是珈......”這稱呼一出口,越澤臉色變了,姜還宇也知不對,改口,“倪珈小姐出什麼問題了?”

  “我給她換了醫生,她好轉了,”越澤立在窗前,陽光燦燦,臉色幽幽,“倒是因為你,耽誤了她。”

  這話姜還宇當然不能接受,難道越澤還比他更了解倪珈?太自以為是了!

  “倪珈她有嚴重的心理創傷,有些事qíng她不能對你說,憋在心裡會出問題的。而且,我猜你們的相處方式一定很尷尬,像她這樣對親密行為有恐懼的......”

  姜還宇話沒說完,就看見越澤眼睛裡閃過一絲諷刺的笑,那意思就像是……姜還宇一怔,驟然想起倪珈那次在停車場裡說的話,他以為是氣話,但好像......

  腦海中又浮現起倪珈說“我的心病不是你能治的”,可,面前的越澤治好她了嗎?怎麼可能?

  姜還宇又氣又恨,怎麼可能?

  可越澤其實沒他想那麼多,他只是認為,作為男人的同類里,有這麼一種奇葩,真是匪夷所思到可笑。

  這樣自我臆斷的人,竟然能當心理諮詢師?

  而姜還宇一提起倪珈時滿臉的可憐和悲憫,更是叫越澤極度不慡。

  珈珈那樣敏感的人,怎麼會受得了姜還宇這種醜陋自大到極致還自詡高貴的姿態?

  越澤甚至可以想像,倪珈從澳門回來之後,茫然無助想要尋求專業的救助,才找的心理醫生。可姜還宇呢,是怎麼刺激她的?沒有舒緩她的傷痛,反而激起她過去的悲慘記憶,時刻提醒她,她有多可悲有多可憐的吧?

  越澤變了臉色,心中暗道:可恨!

  出於對倪珈的尊重,越澤沒打算問關於心理諮詢的細節,原本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資料要移jiāo給新的諮詢師,可見了姜還宇一面,越澤認為,沒必要了。

  姜還宇見越澤一言不發,還要說什麼,卻有人敲門,小明走了進來,低聲說:“人找到了。”

  越澤甚至不跟姜還宇打招呼,就走了出去。

  只是彎過走廊時,對小明同學吩咐:“找人教訓他一頓,傷殘隨意。另外,想辦法弄點兒事兒,把他的心理醫生資格證吊銷掉。”

  小明嚴肅地點點頭,突然為倪珈珈嫂子現在的心理醫生的命運感到憂愁。

  越澤推開會議室門進去,就見蔣娜坐在寬大的會議桌前,十分悠然自得地在喝紅茶。窗外的陽光落進來,照在她身上,還是一貫商場上的樣子,jīng明利落的。

  越澤隔著桌子,坐下來,下屬端了一杯水放下,便出去了。

  一方陽光斜she在桌子上,兩人隔著飛揚的微塵。

  蔣娜慢慢地打量了越澤一眼,依稀看到了另一個男人的影子。

  她不免唏噓,果然是父子,越長越像,這樣表面淡漠實則囂張,任何時候都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樣子,真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如出一轍。

  “你一直都是挺聰明的,”蔣娜放下茶杯,眯著眼,微微呼出一口氣,“和我的錦年一樣。只可惜,他沒有你這樣的好命。要是出生在你這個位置,他也可以做得這樣好。”

  越澤稍稍抬眉,不以為然,位置哪是生出來的,是拼出來的。可他即使不認同她的話,也沒心思跟她計較辯解,索xing淡淡一笑,拋諸腦後了。

  蔣娜見他隨意模樣,不免有半分的惱怒與不甘:“要不是錦月要去醫院拆線消炎,你以為你能這麼快就找到我?”

  “查你們家的病歷記錄,是找你們的一部分。”越澤輕輕轉動著手中的玻璃杯,陽光中,他的臉格外的不真實,“你雖然謹慎小心,但是關乎到女兒的身體健康,還是毫不含糊的。”

  蔣娜冷笑一聲:“卑鄙!”

  越澤手中的玻璃杯驀然一停,白水猛地震dàng,他抬眸,眼睛裡含著意味不明的光:“你不就是利用我害死了我爸媽?”

  蔣娜一梗。

  越澤涼笑:“報應落到自己身上,知道疼了?”

  蔣娜兩指緊緊捏著瓷杯耳,指關節掐得慘白,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女兒在哪兒,我要見她。”

  “不可能。”越澤簡短地吐出三個字,又語調平穩地,幾乎是一字一句地,“這輩子,你都別想再見到你的親人。”

  蔣娜被他這一瞬間流露出來的憤恨震住,他額前的碎發被陽光染成了金色,虛幻而不真實,碎發下漆黑的眼睛卻是像láng一樣的yīn森。

  “怎麼?你難道要殺了我?”蔣娜不動聲色地把箭頭移到自己身上,不願說他要對付自己的一雙兒女。

  “警察馬上就到了。”越澤扯扯唇角,“反正是死刑,不需要我鬆手。我認為,死前的這幾個月里,你關在監獄,天天擔心寧錦年和寧錦月的下場,卻無力去保護他們。這種結果對你才是最好的折磨。”

  蔣娜騰地一聲站起來,雙手撐著桌面,幾乎要撲上去:“越澤,你太殘忍了。”

  越澤抬眸,無聲看她半晌。

  “我媽媽臨死前,最害怕的,不是她死得有多慘......”他說了一半,沒聲音了。

  那個記憶中命途再坎坷也永遠笑容燦爛的女人,只在那一刻淚如雨下,“這裡離家那麼遠,我們阿澤該怎麼辦?誰來救救我的孩子?誰來護他回家?”

  那時的絕望和哀求,誰又能感同身受?

  他的媽媽,是死不瞑目的。

  蔣娜再次梗住不說話。

  有人敲會議室的門,警察來了。

  蔣娜瞬間拉低了聲音,近乎乞求:“倪可的車,是我找人動的手腳,不關錦年和錦月的事。”

  越澤瞟她一眼,很冷淡。

  蔣娜也知道騙不過他,望著走過來的警察,急得額頭冒汗:“我和他爸都要死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他們。”

  “我和倪家的人送你們進了監獄,他會安心地旁觀?”越澤穩穩放下水杯,緩緩起身,“有些事qíng,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忽然想起倪珈伏在他懷裡哭泣的聲音:“寧錦年一定會來報仇,或許會殺了奶奶,會殺了倪珞。這樣的擔驚受怕,真的受夠了!”

  蔣娜閉了閉眼,身體搖晃著差點兒暈厥,卻最終定定站穩,由警察戴上手銬,領走了。只是,經過越澤身邊時,她停了一下,望著這個面容冷硬的年輕人,無限悲傷:

  “越澤,我女兒是真心喜歡你的。”她再次哽咽著祈求,“請你不要傷害她。”

  越澤默然不語。

  蔣娜被警察扭走,還一步三回頭,幾乎落淚:“孩子,過去的事,是我不對,是我的錯。我用剩下的日子懺悔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傷害他們,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蔣娜的聲音漸行漸遠,再聽不見。

  越澤獨自立在下午的陽光里,眼神莫測,清俊的臉被太陽照得有些蒼白,看不出在想什麼。

  佇立了很久,才決定去看看寧錦月。

  寧錦月被困在醫院的單獨病房裡,有人守著,不能出來。

  越澤進去的時候,寧錦月正抱頭坐在窗邊哭,邊哭邊喊媽媽和哥哥。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才警惕地抬起頭來。

  她淚眼朦朧地看見了越澤,立刻便跑過來,攥住他的手:“越澤哥,你報警了是不是?我媽媽被抓走了是不是?”

  越澤看她一眼,神色疏離。寧錦月一哆嗦,鬆開了他的手臂,她也知道了蔣娜當年做的事qíng,她確實是沒資格質問的。

  她退回去,哀哀地低下了頭,哪有還有以往那個寧家小姐的傲氣模樣,寧家瞬間垮塌,寧錦昊那邊的爺爺也不管他們了,他們這一支是徹底完了。

  爸爸媽媽都是重罪死刑犯,哥哥也在外逃亡,以前的家,早就沒了啊。

  寧錦月又悲哀又害怕,垂著頭,眼淚一滴滴地落在地面。

  越澤默了半晌,說:“聽說你不久前才做完闌尾手術,就留在這兒養傷吧,別想亂跑。”說罷,轉身要走。

  “越澤哥,”寧錦月突然喊他一聲,淚流滿面,“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從小就喜歡。你,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饒過我哥哥,好不好?”

  “對不起!”

  對於她的喜歡,越澤沒有別的話可說,毅然離開了病房。

  回到療養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越澤經過大廳時,問了一下醫生的狀況,說是倪珈今天表現得很好,發作的時間比之前的一次,又短了很多。

  只不過因為是半個小時前,所以現在應該是在睡覺。以往的每天晚上回來,她都是乖乖地坐在陽台上看書,很安靜的樣子。他便知道他錯過了她的白天。

  這次,他忍不住很想去看看,她經過一番苦痛掙扎後,會是什麼樣子。畢竟,每次看見她,都是洗過澡打扮得清清慡慡的,看上去很安寧,卻總叫他莫名不踏實。

  他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由於對面的落地窗拉開了一條fèng,一瞬間山風chuī過,拂起白色的紗簾,載著橙紅的晚霞,在整個房間裡跳躍。

  倪珈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沉睡在一室落日餘暉里。

  她的睡顏很安詳,很寧靜,只是臉色蒼白,滿是疲憊;

  烏黑的長髮凌亂地散在枕頭上,還有好些濕漉漉地貼著臉頰,像是剛從水裡撈起來的。

  潔白的chuáng單和被子被攪得亂糟糟一團,有猛烈掙扎過的跡象。

  越澤的心被狠狠扯了一下,而目光下移,就看見她的雙手竟然被反捆在身後,連腳腕都是拿繩索死死綁著。

  繩索周圍的皮膚又紅又腫。難怪這些天她都是穿著長袖長裙。

  越澤心痛得差點兒滴血,整好護士進來查看qíng況,看見越澤yīn沉的眼神,嚇了一大跳。

  越澤怕吵醒倪珈,狠狠壓低了聲音:“誰准你們拿繩子綁她的?”

  護士畏畏縮縮,有些委屈:“不綁住她,會傷人的啊。”

  “出去!”越澤冷冷命令,護士落荒而逃。

  睡夢中的倪珈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動靜,朦朦地打了滾,想要翻身換個姿勢,無奈手腳被縛,結果就彆扭地擰著身子,繼續呼呼睡。

  越澤拿出隨身帶的瑞士軍刀,過去把她腳上的繩子一點點剪斷。

  沒想,她卻突然醒了,看見了坐在chuáng尾的他,神qíng有點兒蒙蒙的。

  “你回來啦?”她嘟噥著要起身,卻忘了自己的手被綁在身後,結果沒坐起來,又撲通一聲倒在chuáng上,傻傻沒反應過來,木木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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