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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昨夜二人的短暫溫存......

  遲盈許久不見他回答自己,“蕭寰?你是不是要死了?!”

  蕭寰氣喘的深重,“沒,只受了點皮外傷......”

  他旋即撩開車簾往外吩咐了兩句,又朝著遲盈道:“孤派人送你去隨國公府,你去那裡多待幾日。\"

  若是以往,遲盈難免的心下歡喜的。

  如今隨國公府只有她的祖母在府中。

  以往叫他休了自己他不肯,如今他忽的叫自己回去做什麼?

  遲盈忽的眸子泛紅,她聲音發顫,意識到了什麼。

  莫不是蕭寰真的要死了?這是在吩咐身後事?

  “你叫我回去做什麼?”

  蕭寰滿臉滿身的血,他忍不住低頭抵著遲盈光潔的額上,似乎這般能汲取一些溫暖。

  人的感情總是如此的神秘莫測。

  蕭寰尤記得幼時,他奉聖上的令捧著明懿皇后的骨灰前往崇善寺。

  三千道台階,他一步步的邁上,身後跟隨的禮官侍衛皆都累得氣喘吁吁,他卻也再沒旁的感觸。

  連一絲悲傷也感覺不到,只覺得是解脫。

  他終於能從這對父母的折磨中解脫了。

  皇后離宮之後,另有一個備受疼惜的孩子,她不准自己靠近他,只准自己喚她皇后。

  卻准另外一個兒子喚她娘親。她會抱著他,給他做衣裳......

  年幼的蕭寰知曉母后拋棄了他,不,應該說從來沒有接受過他。

  他面對明懿皇后的死總是心如止水。

  只在深夜時偶爾憂心起自己的往後。

  還好他的太子之位並沒有因為明懿皇后的過錯動搖——

  蕭寰也見到了那個不一樣的父皇。

  皇帝平日裡是個冷冽威嚴的仁德之君,可皇后娘娘沒了,他猶如死了妻子的黎明百姓一般。

  不眠不休痛哭流涕,癲狂至極。

  一連大半年,都像一個瘋子。

  可憐的連親自去看愛人下葬都不敢。

  蕭淵的頭疾便是那時患上的,一晃十幾年了也沒治好,

  蕭寰止不住想,刀劍無眼......

  總有他顧不到的時候,若是有朝一日他真死了,遲盈會如何?

  她會為自己流淚嗎?

  不......只怕,她轉頭就與蕭芳毓雙宿雙飛去了!

  只怕他還不如他的母后,皇后死後至少還能得到蕭淵十幾年的思念,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偶爾也能得幾滴渾濁的老淚。

  他的妻子,是不是巴不得自己死呢——

  遲盈啊遲盈,你可真沒良心!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如今面對著她卻總升起了無助絕望來。

  他可不會死,這世上所有都會死,他也會死在他們後面。

  他會......死在遲盈身後。

  他死前總要叫遲盈愛上自己。

  “遲盈......你猜,我們今日的行蹤是誰泄露了——”

  遲盈聽他這般一說,頓時再忍不住,愧疚後悔的痛哭了出來,她連連搖頭,頭上珠翠亂顫。

  蕭寰指腹掌心皆是滾燙的眼淚,太子妃總是這般,一哭起來就如同水漫金山。

  他那些告狀的話語頓時也說不出來了。

  他以往總是好奇,為何遲盈這麼好哭?總是哭哭啼啼的,有時候無緣無故也要紅了鼻子。

  如今這一刻卻也是忽的找到了答案。

  她也才十六歲罷了,她又見過了什麼呢?

  去年的這個時候,聽說她還在家中摘著酸杏吃。

  若非是他,她此生估計是連血都不會見的。

  若非心中苦悶,受了驚嚇,誰又會無緣無故的流眼淚......

  她可不是個天生愛哭的娘子。

  其實她一直都是一個聰慧的娘子,是他見過的最聰慧的娘子。

  東宮離禁庭如此近,且更是各方勢力的眼中刺,她身為太子妃,只怕有無數的人想要她的命。

  如今京中禁軍、京兆尹皆是他的人馬,皇帝不過是個被禁錮在皇城中以金丸續命的瘋癲老者罷了。

  皇城已是他囊中之物。

  如此多日按兵不動,便是盼著能平穩過度,若是能平穩,誰又願意擔著亂臣賊子弒君殺父的名聲上位?

  可如今,這群人竟然是等不及了。

  不過這般也好,早日解決了去。

  他眼中漸漸升起了猩紅,垂眸看著腰間染血的佩劍,溫聲安撫起她來。

  “如今四處皆不安全,孤派人重重守著隨國公府,無論外邊發生什麼,你都萬萬不可出府。”

  ..

  悶雷滾滾,雨聲不斷。

  如此許久,夏日的夜風都變得寒涼淒冷。

  遲盈被送回了隨國公府,自己往常慣用的丫鬟,甚至是貓兒都被送來了。

  至此她的懷疑是落了地。

  太子只怕是早早便有準備了。

  這片祥和繁華的皇都,只怕是要變天了。

  她沒有能力,想要活命,自然便該聽太子的話。

  遲盈心中明白的,太子總歸不會害她......

  若是想要她死,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保護她了。

  等雨水停落,真正的夜幕方才降臨。

  星辰忽明忽暗,神武大街,朱雀大街延邊皆是馬蹄陣陣,肅殺滾滾呼嘯而至——

  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喊叫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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