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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盈視線緩緩落在床榻上留著鮮紅蔻丹的樂山公主手上。

  若說太子早有殘暴之名傳出,這位樂山公主,便是公主中承襲了太子名聲的那位。

  雖非同胞兄妹,這毒辣手腕倒是像極了。

  至少太子還沒在人前這般折磨人的愛好。

  身為帝女,如此作弄宮人,不將宮人當做人看......

  原先遲盈還替樂山公主傷情擔憂,唯恐是太子出的手,那般將使她心生恐慌愧疚。

  那如今,這份情感也去的差不多了。

  她隨著秦王妃身後亦步亦趨的上前,便見樂山公主躺在雕花床上睜著一雙鳳眼,明明面容蒼白虛弱無力,咒罵之聲絲毫不見減輕。

  見她上前,樂山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還瞪了她一眼。

  那條受傷了的腿,遲盈只肖一眼,頓時捂著嘴便險些要吐出來。

  樂山公主的腿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扭曲著,且像是麵條一般不知折了一處,一片青紫......

  別說是太醫了,便是遲疑這個外行一瞧便知,這是遭馬兒踩踏,骨頭估計都碎了.....

  遲盈不是個銅人,見此情景實在撐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腳心發軟往後虛退了兩步。

  若非有江碧在旁邊攙著她,遲盈估計被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徐貴妃往常好氣性,卻是容忍不得如今自己女兒被輕視的,她頓時略帶惱怒的眼便朝著遲盈飛了過來。

  往常不敢輕視太子妃,如今也是急了,徐貴妃語氣淡淡道:“太子妃若是身子不爽快,便去外間待著......”

  遲盈不想與這個老母親計較,她實在聞不得裡邊兒的味道,那種血腥混著腐爛的氣味。

  遲盈強忍著,見秦王妃與吳王妃都朝著自己露出羨慕神情,便知原來這二人不是聞不見,只不過是裝作聞不見。

  她心下無奈朝著二人點頭示意,她蹙著眉才往外走,將將斂群走下走廊,便見寧王自廊下緩緩上來。

  廊邊兩側開滿了粉白的初春海棠,他自日光下沿著海棠花色為背影緩緩走過,眉目俊朗,眉眼都沾染了春意。

  他眉宇間夾雜著幾分著急,似是緊趕著過來看望受傷妹妹的。

  寧王身上總有一種正直豁達的氣度,總叫遲盈覺得,眼前人似乎和記憶中的場景重疊了去。

  明知自己該離他遠遠的,但大約是他太像故人,她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

  空氣里的花香濃郁,遲盈頭梳高髻,一襲金銀絲折枝薔薇色長裙搖曳。

  人比花嬌,盡態極妍。

  “太子妃安好。”寧王朝著她拱手行禮。

  遲盈唇畔動了動,朝他福身回禮:“寧王殿下安好。”

  寧王目光在她面上停留片刻,才移開,似乎有些失落。

  “太子妃要離開了?”

  遲盈有些羞愧的垂頭:“樂山公主這次傷的嚴重,我是個怕血的,不敢在裡頭待著,便來外邊透透氣......”

  她本想走的,如今卻是打算留下,再多留一會兒。

  寧王見她面色蒼白,叫她往旁邊石椅上坐下先行休息。

  “有心便好,太子妃並非太醫,在裡邊也幫不得樂山什麼忙,你該顧著自己的身子才是。”

  皇弟對皇嫂說注意身子,這話說的有些失了分寸。

  遲盈未曾察覺有何不對,她身後追隨過來的江碧卻蹙起了眉,直覺主子與寧王間的氣氛不對,卻也不好提醒。

  遲盈瞧出他清瘦許多,那般高大俊朗的人,如今穿著衣裳卻有幾分飄飄然的味道。

  且他左手手臂虛弱垂著,遲盈覺得自己像是得了什麼病,見他這副模樣,一陣酸楚便衝上鼻樑。

  她明明著急,卻強忍著裝作隨意詢問:“殿下的傷可還要緊?太醫怎麼說的?你的手日後還能恢復嗎?”

  千萬別像樂山公主一般才好。

  寧王神色舒緩,緩聲道:“只是無關緊要的小傷罷了,不日便能恢復。有勞太子妃關心,倒是太子妃,前些時日染病,如今可還好了?”

  遲盈悶悶的答:“好了,早就好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竟都是由衷滿足的。

  直到她上了馬車,面對著自己揚起的嘴角,都還有些發蒙。

  遲盈捂著胸口,覺得那處心跳的厲害。

  .....

  隔日她抱著貓兒往前殿水廊處賞花,怎知太子竟不在武德殿議政,竟帶著人在這不知名的閣內。

  遲盈原先不知的,抱著貓兒在廊邊玩了好一會兒,等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才知身後殿裡原是有人的。

  諸多東宮官員隨著太子步伐匆匆出來,看著架勢是要移駕別處繼續。

  估計又是在忙著陪都的事兒,遲盈知曉了也只當做不知曉。

  太子既是不與自己說,那她便當做不知就是。

  蕭寰與遲盈二人幾日未曾見過,如今遠遠的隔著之字迴廊,四目相對皆是淡薄無言。

  正是初春,遲盈換下了略薄的織金連煙襦衫,青蘿長裙,抱著純白的貓兒在東邊廊柱下立著。

  霞光璀璨,往她裙擺衣衫上勾勒了道通徹浮光。

  想必是近來心情好了,再沒了前幾日愁眉苦臉的模樣。

  太子本抬步沿著走廊往西去,見了停下腳步不著痕跡地視線落在夕霞中的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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